陈婕惊得一下站了起来,她想要说什么,可面前的人漆黑的眸子让她丧失了言语的功能。她禁不住第一次怀疑,他到底是不是小时候那个哭着要她买糖的向成安?
她不知道自己后来说了什么或者是什么也没说,只知道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间时,张妈惊讶地问她:“太太,你这是怎么了,出了这么多汗?”
因为伤好得差不多了,舒昶又恢复了照顾向成安的工作。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总觉得每次为向成安更衣时,他们之间的距离总在一点点缩小……
手肘刚碰上结实的胸膛,便让她猛地回过神来。而后,立马退后一步。
向成安面色不悦,伸手将她拉回了他胸前,“如此便慌了,往后你该如何?”
话一出口,两人皆一愣。
是不是……曾有人和她说过同样的话?
“过两天去藩渠。”低沉的嗓音让舒昶连忙回过神。
她将衬衫上剩下的两颗扣子系上后,道:“大少爷,过两天我想请假回家一趟……”
向成安将手伸出,道:“先去藩渠。”
舒昶为他系上袖口,语气有些恳求道:“我真的要回去……”
向成安道:“若我不准呢?”
舒昶咬了咬唇,没有再说话。
去藩渠的前一天晚上,舒昶为向成安收拾好了行李,便回了房。
十一点,向成安正要休息,可关灯的手却倏地一顿。紧接着,便见他迅速打开房门,来到了隔壁房间前。他叫了声“舒昶”,没有应答。他按压住内心的一股翻涌的情绪,敲了敲门,却仍旧无人回答。他知再敲下去,房间里也不会有一丝声响。
他怒气腾生,转身下楼——好一个舒昶!
刚上课回来的小小,看到一个身影瞬间出了大厅,不一会儿,便见黑色的轿车风驰电掣般离去。
那出去的人脸色阴沉得让她都没敢像往常一般叫他,到底出了什么事,竟能让对万事漠不关心的大少爷如此动怒?
接近午夜的火车站比白日安静了许多,因为不是节假日,乘客不多,有很多位置都空了出来。舒昶身旁的男子正占着四个座位,睡得呼噜直响。
她拿出一瓶水,一口一口慢慢地啜着。因为心中藏着偷偷回去的计划,今晚吃饭时,她只吃了半碗便放下了筷子。向成安见此,微皱着眉头看着她,却也不说话。她不知怎么,又鬼使神差地拿起饭碗,将剩下的半碗吃了。大概是强逼自己吃饭的原因,她现在有些胃疼,好像胃中积着一堆石头,如何也无法消化清除。
虽然几天前已经打定了回去的念头,但车票却是吃完晚饭才买的。每年这个时候,她雷打不动都要回家一趟,因为后天是代三公的忌日。以往因为她工作认真,老板们都会给她批假。来到向家后,陈婕也会在这个时候准许她回去,向成安对此一直也是默许的。没想到今年,他却不许了。她不知忤逆他会有什么后果,但她又怎么能不回去呢?
大不了……大不了被辞退吗?她又觉这惩罚太过严厉了点。但思及小雯的下场,她又不由得自问,向成安会这么轻易放过她吗?
正这么想着,一道阴影罩在了她上空。她抬起头,手上一抖,瓶子里的水溅出了几滴。
面前,向成安紧紧盯着她,俊朗的容貌上有龙庭愠怒之色,“你真是好胆量!”
舒昶心中升起一股委屈,“太太同意我回去了……”
向成安咬着牙道:“我可同意了?别忘了你的主子是谁!”
“各位旅客请注意,您乘坐的……”广播里响起了列车检票的消息。
舒昶站起,手刚碰到背包,便被一股强劲的力道拉了过去。
“跟我回去。”他用力箍着她的腰,极力压抑着翻涌的怒气。
舒昶的委屈越来越盛,无法控制的泪意让她直直看向他,“我如果不回去呢?”
向成安怒极反笑,“你知道让你上不了车有多容易?”
向成安的势力早已渗透各个行业,舒昶知道,只要他开口,所有交通工具都能有拒载她的理由。她不再反抗,强忍着眼泪,似乎是沉默地妥协了。
跟向成安上了车后,她却再也忍不住,眼泪倏地掉了下来。
向成安脸色依旧阴沉,本来开得如疾风一般的车速却显然慢了下来。
“等从藩渠回来,我再陪你回去。”终于,他道,声音比之原来,不可不算温和。
舒昶的眼泪却反而掉得更多了。不知是不是这眼泪给了她勇气,她带着哭腔,倔强地回嘴道:“先回去,再去藩渠!”
向成安见此,怒气已全然不见。他默了瞬,问:“回去做什么?”
若是早些问她,她说不定会告诉他,可是此时,她却觉得如果告诉了他,反而像是与他握手言和一般。长久累积的委屈,让她就是不想给他这个求和的机会,“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不用你管!”
向成安沉声道:“其他人我不会管,也不想去管。你我必定要管,也只能由我管!”
舒昶一听,气得一刻也不想再看到他,而后,想也不想,立马打开了车门。
向成安见状,当即踩下了刹车,恼怒至极,“我看你是活腻了!”
“不关你的事!”舒昶从外面重重地关上了车门。
车停的地方是市里的第一大桥,桥下有靠着江水两旁修建的绿化带,每天清晨傍晚都有人在此锻炼散步。此时已过午夜,放眼望去,空无一人。舒昶走下桥,蹲在江边放声哭了出来。自从代三公走后,她便没有如此哭过了。她突然觉得向成安很可恶,冷血、□□、控制欲强,对她呼之则来挥之则去,她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想到此,她开始痛恨自己:因为自己的不理智,才被他迷了心窍;因为自己的胆小软弱,才被他任意使唤!
不知哭了多久,才听到向成安无奈的声音响起,“那便依你罢!”
舒昶的哭声停顿了几秒,又哭了起来。
向成安皱眉道:“还要如何?”
舒昶哽咽道:“我胃疼,走不回去了……”
向成安走到她身边,弯下身,一把将她抱起,冷哼道:“饭吃得囫囵吞枣,疼点也无妨!”
舒昶本来要止住的眼泪,又悄悄地落了两滴。
向成安终还是放柔了声音,“回去吃点药便无事了。”
将她抱到车上后,他拿出保温杯让她喝了些热水。热水一下肚,胃立马舒服了许多。向成安将杯子盖上后,她才猛然意识到这保温杯是向成安的!她立即摸了摸自己的嘴唇,感觉上面似乎沾染了另一种气息……
向成安淡淡道:“我的确刚刚喝过。”
舒昶嘀咕道:“那你还给我喝……”
向成安眼中染了点笑意,“比起以往做的,此类小事何足介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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