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
“启禀郑侧妃,今日之事分明就是贺夫人为了杀人灭口而设下的一出局,目的便是要害奴婢和季公子的性命。”
闻言,郑柔的眼中不禁闪过了一抹错愕,随后她下意识的追问道,“你说什么?”
“回侧妃的话,早在几月之前的一个夜晚,奴婢偶然路过花园中假山那一处,不妨见到有两个人影在相互拉扯,及至走到近前,便看到一个女子匆忙跑开,而季公子则是神色慌乱的站在那,他唯恐奴婢将此事宣扬出去,是以才据实以告,原来跑开的那女子,正是贺夫人。”
随着云舒的话音落下,不止是贺夫人,就连季明允自己都是满心惊骇的望着云舒,不明白她怎么忽然就开始胡说八道起来。
他何曾对她说过那样的话,难道她为了将自己的关系摘干净便准备将他豁出去了?
谁知季明允想要为自己辩解的话还未说完,便又听到云舒的声音接着响起,“根据季公子对奴婢所言,原来贺夫人一直欣赏他的才华,是以屡次对他暗送秋波,后来甚至还哄骗了季公子前去幽会,是以才会被奴婢侥幸撞见。”
“你胡说八道!”听闻云舒所言,贺夫人似是实在听不下去了一般,赶忙出言打断了她的话。
“是不是胡说,侧妃和夫人问一问季公子便知,此事他身为当事人,自然更有解释的权利。”说完,云舒便眼神充满威胁的瞪着季明允,生生吓得他遍体汗毛都炸了起来。
话已至此,他自然明白了云舒的打算,想到她方才说的让他依她所言行事,想来便是眼下这般时机吧!
瞧着云舒一脸的威胁之意,再看着贺夫人眸中毫不掩饰的恨意,季明允纠结了半晌,最终方才缓缓的开口说道,“启禀侧妃,事情……确如云舒姑娘所言那般……”
季明允这话一出,在场之人无一不震惊在了当场。
原本以为是捉奸他和云舒,可是怎知事情忽然急转直下,竟然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
就连郑柔都不禁稍显错愕的望着季明允,似是根本没有想到他会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季明允,你好大的胆子,你知道污蔑本夫人该当何罪吗?”贺夫人见季明允果然顺着云舒的话接了下来,她的脸色不禁变得很是难看。
“污蔑?夫人口口声声说奴婢与季公子有私情,恐怕这才叫污蔑吧!”
“好个巧言令色的丫头,一定是你蛊惑了他,你们两人见奸计败露,于是便欲扯我下水,真是好歹毒的心肠。”
“夫人不承认也是对的,毕竟背着殿下勾引其他男人的罪名,这可比奴婢的私通之罪要大的多了。”说着话,云舒不禁朝着贺夫人冷冷的一笑,口中嘲讽的说道。
“简直一派胡言!”
忽然想到了什么,贺夫人不再与云舒针锋相对,而是径自将话头转到了季明允的身上,“亏我还当你是个文质彬彬的佳公子,怎知你内里如此败坏,不止勾搭皇子府中的婢女,甚至还与她一起串通要害我,你到底安得是什么心?!”
季明允自然没有云舒那般机敏的反应,说话也不及她那般有力,时常能够堵得人哑口无言,是以此刻面对贺夫人的责问,他不知为何就有了一丝的胆怯之意。
眼见季明允微微低下了头,云舒的眸光不觉微闪,“开弓没有回头箭,已经将话说到了这个份儿上,季公子不若就全都照实说了吧!”
云舒的话像是一记警钟一般,猛地敲醒了季明允,令他恍然明白自己如今的处境,若是不能扳倒贺夫人的话,那就意味着他势必要命丧于此。
想到这些,季明允的眼中便闪过了一抹痛苦之色,随后紧紧的闭上了眼睛说道,“确然是贺夫人苦苦纠缠在下,但是在下恐事情闹大对自己的名声也有影响,是以便一直尽量回避着贺夫人,不想她的行为却愈发变本加厉。”
“既是如此说,那不知你有何证据?”
“……贺夫人曾写过几封暗诉衷情的诗给在下,如今还在在下的画筒之中。”说话的时候,季明允的眼睛一直没有睁开过,好像完全不敢去看众人的反应似的。
可是云舒见他如此却心下明白,他不是不敢看众人,而是唯独不敢看向贺夫人!
郑柔依季明允所言吩咐人去了他的院子,取来那个画筒的时候,果然发现那里面还卷着几封洒金的信纸。
缓缓的打开那几页纸,便见到娟秀的字体印在上面,成了一首首缠绵悱恻的诗。
其一为,残寒消尽,疏雨过、清明后。花径敛余红,风沼萦新皱。乳燕穿庭户,飞絮沾襟袖。正佳时仍晚昼,著人滋味,真个浓如酒;频移带眼,空只恁厌厌瘦。不见又思量,见了还依旧,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天不老,人未偶,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
又曰,春已半,触目此情无限,十二阑干闲倚遍,愁来天不管;好是风和日暖,输与莺莺燕燕,满院落花帘不卷,断肠芳草远。
看着眼前的这几首诗,郑柔的眸光中不免充满了震惊之色,一副不敢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的模样。
若按这些诗中所写,贺夫人竟果然心仪季明允?!
只要想到这个可能,郑柔便感到满心震惊。
一直以来,贺夫人在皇子府中都不是十分显眼儿的存在,尽管她爹是朝中御史,对于殿下而言也有着一定的用处,可是郑柔还是觉得,相较于其他人来讲,贺夫人实在是太过低调了。
可是她万万没有想到,如此低调的一个人居然会做出这般大胆的事情,难道这便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吗?
诧异的目光落到了贺夫人的身上,郑柔斟酌了半晌,随后方才开口说道,“来人,去贺夫人的房中取她素日练的字来。”
凡事都要讲求证据,虽然季明允口口声声说这是贺夫人所写,可是到底也要让众人都信服才行。
然而就在郑柔的话音落下之后,却只听得贺夫人的声音毫无生气的响起,“不必了……”
说着话,她一直定定的望着季明允,眼眶渐渐变红。
事已至此,已经没了再查证下去的必要。
季明允……
到底也不是她的良人!
想到这,贺夫人的眼泪便不受控制的落了下来。
她不喜欢夜倾昱,可是条件所迫,她没得选择,只能嫁给他,此后自己似是被他遗忘恰好是她希望的,她本以为她这一生也不过如此,所根本没有想到,她有一日会遇到季明允。
一开始的时候,她并没有对他生出什么旁的心思,身为女子的三从四德她还是知道的,可知道却并不代表能够做到。
诚然,季明允看起来似乎没有一点比得上夜倾昱,毕竟两人一个是当朝的皇子殿下,另一个则只是一名画师而已,任何人都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的云泥之别,贺夫人自然也不例外。
但她清楚的是,季明允待她很好,对她很温柔,这是任何人都不曾给过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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