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在屋顶上等到看望他的人都离开之后,云舒才现身出现在了他的面前。
看着躺在榻上面色苍白的郑萧然,云舒的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眼底深处透着深深的担忧和心疼。
用这种方式帮他脱困实在是下下策,可是方才那种情况下,未免二房的人再行出什么幺蛾子,这是最快速有效的办法。
不过令云舒感到意外的是,郑萧然居然会如此坦然的接受了夜倾昱提出的这个方法。
毕竟这在他看来,或许是他素来不喜欢的那些心机诡谲之事。
感觉到房中有人,郑萧然猛地睁开了眼睛,似是没有想到是云舒来了这里,他的眼中闪过了一抹惊诧之色。
“你来了。”
“我准备接你离开,侯府这里你不能再住下去了。”如今他重伤未愈,侯府正在办丧事,人多眼杂,恐侯爷也顾他不及,未免有人对他下毒手,她得将他送走。
“是因为担心二房的人会对我不利吗?”
“不止是他们,如今的情况下,若是大皇子的人出手,那么想来侯爷也会将这笔账算到二房的头上,届时就当真是中了别人的奸计了。”
闻言,郑萧然却满不在乎的笑道,“那就让他们来吧,我在这等着他们。”
一听这话,云舒这才察觉到一丝不对劲儿。
郑萧然他……
是不是变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云舒神色稍显黯淡的对他说道,“老太君的事情,我感到很抱歉。”
她没有如她所言那般照顾好她,是她大意了。
“云舒,此事并不与你相关,是我自己无能,没能保护大哥,也同样没能保护祖母,就连娘亲也病病歪歪的。”
“郑萧然……”
“之前凤家的事情就是如此,我纵使有心也无力,如今事情再次重蹈覆辙,并不与旁人相干。”
不知为何,明明郑萧然说话的时候很是平静,可是云舒看着他满身伤痕的躺在榻上,身上的血迹晕湿了衣衫,她的心下就是觉得有些不大对劲儿。
他好像一夕之间发生了改变,从原来毫无心机的爽朗少年变成了满腹心事的一个人。
而且不知道是不是云舒的错觉,她总觉得郑萧然如今这般模样,似乎是在心里做了某种决定。
“你打算做什么?”
“我如今重伤未癒,整个人形同死人一般,还能做得了什么!”从同意六殿下的这个计划开始,他就知道这是冒死一搏,既然能够洗脱身上的嫌疑,那总要付出一些代价的。
“郑萧然,那些心机谋算的诡谲之事并不适合你,想必郑萧肃和老太君也并不希望你为他们做什么,你只要好好活着就行了。”
“嗯,我晓得的。”
说完,郑萧然还好似怕云舒不相信似的,竟还勉强转头朝着她笑了笑。
可是云舒瞧着他憔悴的脸色和苍白的唇瓣,她的心下就是有一种不好的感觉。
一直以来,郑萧然都活的光明磊落坦坦荡荡,他从来不会去坑害任何人,更加不会对任何人使心机、耍手段。
如果可以的话,云舒希望他能一直这么光明正大的活下去,不要沾手那些阴暗的事情。
她出身地狱,身负血海深仇,有些事情没得选,可是他不一样,老太君的死她会为他们讨个公道,而他只要好好的活着就行了。
“不管怎样,我都希望你能明白,凤卿当日欣赏的郑萧然,是能够在疆场驰骋杀敌的英雄,而非是一个玩弄权术的幕僚,我已经没了征战沙场的资格,莫要连你也堕身在这阴暗诡谲的地狱之中。”
听闻云舒的话,郑萧然的眸光不觉一闪。
“我去同侯爷打声招呼,随后便送你到惠远寺去,大姐姐如今也在那,她也好照看你一二。”
话落,云舒便径自走出了房中。
而她没有见到的是,身后的郑萧然一脸高深莫测,眸中原本的澄明之色渐渐被黑暗所取代。
云舒寻到抚远侯的时候,却发现房中不止他一人,二老爷郑延也在场,正跪在他的脚边求着让他去救郑萧禾。
见状,云舒坐在房梁上冷冷的一笑,随后便静静的听着两人之间的对话,直到郑延灰头土脸的离开这一处之后,她才终于现身。
“你这是……”看着云舒忽然从前而降,即便抚远侯见惯了大风大浪也不免一惊。
“云舒来此,是奉六殿下之命接二公子出去养伤的。”
“萧然?!”
“侯爷该不会觉得,侯府接连发生了这么多的事情,这里还适合二公子继续待下去吧?”
听出了云舒语气中的讽刺,抚远侯的脸色不禁变得有些难看,可是如今他也没有心思去同她置气。
“你要带萧然去哪?”
“这侯爷就不必管了,总之是足够安全的地方。”
“本侯为何要信你?”
闻言,云舒唇角微勾,眼中似是带着无尽的嘲笑,“侯爷若不信我,方才事发的时候就不会迟迟没有下令拿下我了。”
按照当时的情况而言,老太君事发的房中只有她一个人在,就算暂时将她扣押起来也无妨,毕竟她只是一名婢女而已。
退一步来讲,就算她是六皇子府的婢女,可是当着郑柔的面,这也不算是驳了夜倾昱的颜面。
但是不管怎么说,抚远侯都没有采取任何的行动,而是任由她与二房的人周旋,这般举动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看着云舒一脸看透他的模样,抚远侯不禁一时语塞,随后竟忽然问了一个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那半枚玉佩,是你放到萧禾身上的吧?”
“是。”
这件事情瞒得过别人,但怕是瞒不过抚远侯,她也无意费心去撒谎应对。
“可是老太太交给你的?”
“没错。”
虽然抚远侯事先已经猜到了会是这般结果,可是此刻听到云舒如此干脆肯定的回答,他的心下还是不免有些震惊。
没有想到娘亲居然如此信任这丫头,倒是令他大感意外。
瞧着抚远侯的神色似是有些动容,云舒却挑眉问道,“云舒已经解答了侯爷心中的疑惑,那不知我可否能将郑萧然带走了?”
“有劳。”
云舒转身欲走之际,她的脚步顿了顿,随后又对抚远侯说了一句,“侯府如今发生了这么多事,侯爷也该吸取教训才是,再这般当断不断,怕是就连郑萧然都会被折腾进去,郑萧禾的结局已经注定,侯爷若是不知好歹的做好人,怕是就会坏了大事了。”
话落,云舒方才彻底的离开侯府。
抚远侯听闻她的这句话,眉头却不禁紧紧的皱了起来,整个人看起来好像一夕之间苍老了许多。
而就在云舒带着郑萧然离开侯府不久,抚远侯便听小厮来报,说是那木匠周顺的媳妇忽然去了京兆府报官,直言那周顺是刻意泼脏水给郑萧然身边的双瑞,人早就被他给杀了,尸体就藏在他们家的地炕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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