况兼本寺相传有个子孙堂,极是灵应,若去烧香求嗣的,真个祈男得男,祈女得女。
也正是因此,孟含玉才会想着要到这里来烧香拜佛。
马车行至山门前,凤卿等人便徒步而行。
站在山门前,凤卿细看那寺,周围都是粉墙包裹,墙边种植高槐古柳,血红的一座朱漆门楼,上悬金书扁额,题着“宝莲禅寺”四个大字。
山门对过,乃是一带照墙,傍墙停下许多空轿;山门内外,烧香的人往来挤拥,见到是凤府的女眷到此,四散走去。
直至大雄宝殿,众人只见那寺院果然造得齐整,但见层层楼阁,叠叠廊房。
大雄殿外,彩云缭绕罩朱扉;接众堂前,瑞气氤氲笼碧瓦。
老桧修篁,掩映画梁雕栋;苍松古柏,荫遮曲槛回栏,果然净土人间少,天下名山僧占多。
方才到了这里,凤馨等人不禁看花了眼,眸中充满了惊奇之色。
那住持佛显和尚见到孟含玉一行人非富即贵,当即便走过来恭敬说道,“几位女施主,不知来此是为求个什么?”
“大师有礼,素闻寺中祈嗣最是灵感,可有此事吗?”得到孟含玉的示意之后,彩霞便颇为有礼的朝着佛显问道。
闻言,佛显双手合十回道:“本寺有个子孙堂,果然显应的。”
“祈嗣的可要做甚斋醮?”
“并不要设斋诵经,止要求嗣妇女,身无疾病,举念虔诚,斋戒七日,在佛前祷祝,讨得圣笤,就旁边净室中安歇,祈得有梦,便能生子。”
一听这话,彩霞不禁转头看向了孟含玉,见她也是眉头微皱,“妇女家在僧寺安歇,只怕不便。”
“这净室中,四围紧密,一女一室,门外就是本家亲人守护,并不许一个闲杂人往来,原是稳便的。”
元来子孙堂两傍,各设下净室十数间,中设床帐,凡祈嗣的,须要壮年无病的妇女,斋戒七日,亲到寺中拜祷,向佛讨笤。
如讨得圣笤,就宿于净室中一宵,每房只宿一人。
若讨不得圣笤,便是举念不诚,和尚替他忏悔一番,又斋戒七日,再来祈祷。
那净室中四面严密,无一毫隙缝,先教其家夫、男仆,周遭点检一过。
任凭拣择停当,至晚送妇女进房安歇,亲人仆从睡在门外看守,待到人回去,果然便能怀孕,生下男女,且又魁伟肥大,疾病不生。
因有这些效验,不论士宦民庶眷属,无有不到子孙堂求嗣。
就是邻邦隔县闻知,也都来祈祷。
这寺中每日人山人海,好不热闹,布施的财物不计其数。
因着不知这子孙堂到底是何模样,是以凤卿等人便随着佛显一路朝着那边而去,只见那处也是三间大殿,雕梁绣柱,画栋飞甍,金碧耀目。
正中间一座神厨,内供养着一尊女神,珠冠璎珞,绣袍彩帔,手内抱着一个孩子,旁边又站四五个男女,这神道便叫做子孙娘娘。
神厨上黄罗绣幔,两下银钩挂开,舍下的神鞋,五色相兼,约有数百馀双。
绣幡宝盖,重重叠叠,不知其数。
架上画烛火光,照彻上下。
炉内香烟喷薄,贯满殿庭。
左边供的又是送子张仙,右边便是延寿星官。
几人向佛前作个揖,四下闲走一回,又教佛显引去观宿歇妇女的净室。
原来那房子是逐间隔断,上面天花顶板,下边尽铺地平,中间床帏桌椅,摆设得甚是济楚。
凤卿仔细的看了看,真个无丝毫隙缝,说是鼠虫蚂蚁,无处可匿。
不止是她们几人仔细瞧了瞧,就连一应家下人也仔细看过,当真是没有半点不对,孟含玉这才放下心来,当即便决定今夜要留宿在此。
她倒是有子孙堂可歇,但是凤卿这一群姑娘家却是万万不可随意在外留宿的。
若是今日老夫人和杨氏也跟着来此,那她们倒是可以随着宿在禅房中,但是只有孟含玉这一个小辈儿,却委实是有些难办了。
未免影响了几位姑娘家的清誉,孟含玉便让萧竹先行护送她们回去,而她则留下身边的彩霞和彩云还有一些小厮就够了。
临行之前,凤卿看着这寺中络绎不绝的往子孙堂去的妇女,唇边不禁勾起了一抹冷笑。
待到上了马车之后,凤婉见她一直沉默无语,不禁好奇的问道,“我早前也听闻过这个宝莲寺,只是此前从未去过而已。”
“建造的倒是颇为大气恢弘,就算比之丰鄰城的惠远寺也不为过。”
“真的有那么神吗?”
看着凤婉满眼的好奇之色,凤卿不禁冷笑着说道,“佛祖菩萨昔日自己修行,尚且要割恩断爱,怎肯管民间情欲之事!”
万民皆苦,缘何菩萨只夜夜到这寺里托梦送子,可见这是个乱话。
怕分明是断肠草,却被人错认成活人丹。
见凤卿如此神色,凤婉便心知她心里定然是不信的,可是方才她们两人也去那净室中看过了,并无半点不妥。
难道还有什么是她们没注意到的吗?
“事若反常必有妖,如此受人追捧,反而注定了有些不对劲儿,不过到底事情如何,且看堂嫂的结果就知道了。”
“那倒是……”
就在凤婉的话方才说了一半的时候,却忽然听到了马车外响起了一阵喊杀声。
微微挑起车窗的帘子看去,凤卿之间不知从哪冲出来了一伙人,凶神恶煞的模样,瞧着样子不是山贼便是土匪。
萧竹身子僵直的高坐在马上,看着眼前一字排开拦在马车前的一排彪形大汉,他握着缰绳的手都不禁有些发抖。
“各位壮士,你们可知这是凤府的车架吗?”唯恐对方忽然向自己发难,萧竹赶忙开口将身后的势力搬了出来。
若说凤府在旁的地方不管用也就罢了,但是在永安这地界儿,但凡是提到凤家,旁人还是会忌惮几分的,可是怎知那群人听闻萧竹的话非但没有害怕,反而神色还稍显不屑的说道,“凤家?凤家怎么了,大爷照劫不误。”
话落,便见他身后的一班兄弟喊杀声震天的朝着凤府的车架这边冲了过来。
“保护几位小姐。”朝着身后的下人吩咐了一声,萧竹自己却策马不着痕迹的缓缓朝后退着。
凤卿透过车帘看着外面的情况,心下不禁生疑,这里是官道,眼前这群山贼得是有多大的胆子居然敢公然在这一处抢劫!
更何况,萧竹已经提到了这是凤府的车架,不得不承认的是,凤府在永安还是有一定的影响力的,就如方才在宝莲寺的时候,寻常百姓听到凤家的女眷到此都会尽量避开一些,未免惹到了她们,可是怎么这群人不退反进呢?
如此想着,凤卿便不禁仔细留意着他们的动向,果然发现了一些不对劲儿。
瞧着又有一名匪徒试图朝着凤馨所在的车架攻去,她的唇边不觉扬起了一抹笑意。
而与此同时,萧竹本是打算趁乱逃跑,却不料被那群人发现,又一起将他给堵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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