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之间,已经不需要事事都出口相商。
只一个眼神、一个动作,对方便可知另外一人意思。
相守已是不易,何必为了那些事情去争吵,进而浪费了在一起的时间呢!
殿内一时静了下来,只余下了两人交错的呼吸声,连夜也静的恬柔。
……
凤荀被关在牢中之后,并没有发现凤仪的踪迹,他料想了凤卿必然不会放过她,想必是单独留着她解蛊之用。
只不过,怕是不会如他们想象的那么顺利。
凤傒提着一个食盒走进天牢里的时候,隔着铁门看着里面邋里邋遢的凤荀,他转头示意狱卒打开牢门,随后走了进去。
听到开门的声音,凤荀下意识的抬头看去,随即冷笑道,“呦,这不是国舅爷嘛!”
“三叔住的可习惯?”随意的坐在地上,凤傒一边说着话,一边将食盒中的酒菜都拿了出来。
“拜你所赐,活的尚好。”
没有理会凤荀言辞之间的尖刺,凤傒淡淡笑道,“三叔过誉了,这都是您教导的好。”
若非他一步步的调教,他哪里会有今日呢!
“我英明一世,不想竟毁在了你这个兔崽子的手里。”说出这话的时候,凤荀只恨不得一剑杀了凤傒。
他图谋了那么久,暗中蛰伏了那么久,不想竟然都毁在了他的身上。
早知道,他就不该信任他。
而事实上,凤荀这样的人是最不容易相信别人的,毕竟他自己就是背叛凤彧信任的人,是以他知道人心有多善变。
但是到底,他还是一时猪油蒙了心,轻信了凤傒。
没有理会凤荀的辱骂,凤傒抬手喝了一口酒,随后才缓缓说道,“当年三叔为了取得爹爹的信任,不惜毁了自己的一只眼睛,后来您同我说,瞎了一只眼没什么不好,因为眼睛最是容易泄露内心真实的情绪,从此之后,您便能掩藏的更好了……”
“你要说什么?”
“三叔想的如此明白,怎么就没在我的眼睛里看出什么呢!”
“哈……哈哈……”仰天长笑了下,凤荀忽然眸光阴鸷的望着他说道,“你在嘲笑我?”
“您是长辈,孩儿是晚辈,自然不敢。”
怨恨的瞪了凤傒一眼,凤荀不甘心的问道,“凤彧从始至终都不知道我对他有异心,那你是如何知道的?”
这一点,在那日夜倾昱的登基大典上他就想问了。
他伪装的那么好,连凤彧那个当事人都相信了,为何没有骗过他这个毛孩子?!
闻言,凤傒的眸光忽然变暗,沉默了好半晌才缓缓回道,“三叔可知当日爹爹捡我回去,为何要将我放在你身边教养吗?”
一听这话,凤荀的神色猛地一僵。
“他在提防我?!”话虽如此说,但是凤荀却又觉得不大可能。
若是凤彧早有这个心思的话,何以会被他弄得家破人亡。
缓缓的摇了摇头,凤傒的眼中不禁浮现了一丝追忆之色。
“爹爹自认自己不是什么好人,他说他没资格教导我,若是教了,便必然也将我调教成一个坏人了。”
“呵,那他如何那般尽心尽力的教导凤卿那丫头?”
“卿儿与我不同,她的性子与爹爹别无二致,父女俩都倔强的不行,什么事她都有自己的主意,爹爹左右她不得,可我不一样,我示爹爹为恩人,必然对他言听计从,一言一行也会下意识的学着他,所以他才不亲自教导我。”
“你的意思是,你如今这般是受我影响了?”
“受教于三叔您,自然连您的行事作风都要学习了。”
爹爹身在局中,看不出这当中形势纷杂,只当凤荀是与他兄弟情深,可是随着他的一点点长大,他却看得分明。
只是谁知还未来得及出言相告,凤家便遭了殃。
那时凤荀还不信任他,是以很多事情他都是事后才知道。
彼时他年纪尚幼,看到凤家的人都出了事儿,可是与凤彧兄弟情深的凤荀却安稳活着,虽然被贬了官,但是却依旧活的很好。
于是从那时起,他一边取得凤荀的信任,一边在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偷偷去调查凤家的事情。
未免被凤荀发现,他也不敢有何大动作,是以取得的进展并不大。
直到后来,被他查到了大皇子这条线,他才渐渐走出了迷障,洞察了凤荀的野心。
为了得到他彻底的信任,凤傒自认也做了不少见不得人的勾当,因为他明白,只有他表现出对权利的绝对的向往和野心,凤荀才觉得他可以掌握,才会放心大胆的任用他。
也正是因此,他才有机会得到一些证据呈交给夜倾昱。
听闻凤傒洋洋洒洒的说了这许多话,凤荀的脸色变得越来越阴沉可怕,似是恨不得手撕了凤傒一般。
他千防万防,却万万没有想到还是出了内鬼。
若是没有凤傒的话,那么一切都不会被人发现。
一个毛孩子而已,便是凤彧那样的人,不也一样被他耍的团团转。
不过这也是他活该,谁让他夺走了他的家主之位呢!
他的娘亲是凤彧的娘亲死后被老太爷续娶进府的,可即便如此,他也依旧是凤府的嫡子,为何定要将家主之位传给凤彧不可?
从那时开始,他心里就已经种下了仇恨的种子。
每每行军打仗,将士们都口口声声誓死追随“凤将军”,那时凤荀便明白,旁人口中的“凤”乃是凤彧的凤,而非他凤荀的凤。
所以那时他便立志,将来定要改变这个情况。
而让他终于下定决心要对付凤彧的契机便是凤卿的出现!
凤仪出生的时候,因着是府里的第一个女孩儿,是以也算是备受宠爱,加之她容貌长得如花儿一样好,自然更得人喜欢,不过他的心里还是稍显失落。
而后不久,凤彧得了一对儿双生子,却不料也是女子,他的心里便平衡了许多。
再后来,便是凤卿的出生。
原本在得知这第三个孩子也是女孩时,凤荀还抱着一丝希望,指望着凤彧能够在下一代让出家主之位,却没有想到,他竟宁愿传给一个毛丫头。
那时起,凤荀就明白,单靠等他是等不来机会的,只能自己创造。
所以后来,他的夫人“病逝”了,他独自一人带着女儿,死心塌地的追随着凤彧。
可是实际上,他一直在暗中挑拨凤厉那些人和凤彧之间的关系,直到最后彻底的让他们闹僵,最终分了家。
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在后来凤家出事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是凤厉他们在暗中动的手脚,可是实际上却是他。
是他联合了尉迟凛想出了这个计策,也是他将罪证藏在了凤彧的书房中。
被贬至永安之地的时候,凤荀一直在等、在观望。
他知道大皇子和六皇子之间的夺嫡之争愈演愈烈,而他一个小官而已,也帮不上什么忙,索性一直状似中立的眯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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