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厨娘听了这话笑了起来,她拍了拍手上因为摘菜碰到的灰尘,看了一眼杜齐悦说道:“我们这个厨房里的人只专管着做少爷和表少爷的饭食,其他的一概不是我们的活。这位郎君你看看我们这个个一身的油烟味儿,哪里轮得到我们端菜送饭的。”
“那这些东西怎么办?”杜齐悦犯了难,吴府这么大的一座院子,他进来时一路看到多少下人,可是这时却找不到一个能帮他端东西的。
那厨娘看杜齐悦年纪小,又明显是被人故意为难了,就说道:“郎君别看了,厨房油烟重,那些房里伺候人的可不会到这来。这会儿也过了早餐的时候,更是没人会往这里走。我说郎君刚才既然进过表少爷的院子,也没招到我们少爷的责怪,这下就自己端着去吧。你送到漱玉院门口,里头总归有丫头或者侍郎出来帮你送进去的。”
杜齐悦能有什么法子,只好自己端着到了漱玉院。他心里想着到了漱玉院肯定找得到下人,可是漱玉院的大门开着,原本里面那几个站在廊下逗鸟雀的小丫鬟和小哥儿却都不见了,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透着一股压抑的气氛,连那几只鸟也没发生一点声响。
杜齐悦有心想要喊人出来,一张嘴却想到刚才吴明耀派人找了大夫过来,这会儿怕是正在诊治,便又把嘴闭上了。但是不喊人出来他站在这门口又不是办法,手里的吃食也快要凉了。左右犹豫了一下,杜齐悦最后还是小心的走了进去。
屋子里老大夫刚刚把完脉,一边说着诊断结果一边跟着舒慈嬷嬷走出卧房,“……没什么大事,想是这几天天气变化大,受了点邪气。我改一下之前的药方,和原来一样服用便是。只是大补的东西以后不要多吃了,少爷现在有些虚补过盛了,这反倒不好。”
舒慈嬷嬷点了点头,对跟在身后的琴韵说道;“你跟着大夫去拿药方子抓药,回来去趟厨房说一声,以后的吃食不用大补的食材。”
“唉。”琴韵应了一声,转头却看到杜齐悦站在门口,他眉头一皱,表情有些厌恶的说道:“你这人怎么又再这里,还不快滚出去。”又冲着外头喊道:“人呢!?刚才还站了满院子呢,怎么现在一个都不见了。敞着院门呢就敢乱跑,还不快出来把这人拉出去!”
杜齐悦心里也憋着火气,他明明什么人都没得罪却被平白的算计着带到了这个院子里,还好吴明耀明事理没有找他晦气,现在他好端端的做好了东西送过来,没人来拿也就算了,却被人莫名其妙指着鼻子骂。上辈子杜齐悦好歹是五星级酒店的大厨,多少年没有被人骂过了,便一下将托盘放在了廊架凳子上,板着脸说道:“这位侍郎,我虽然是个乡下人,礼节上可能多少有些欠缺,可倒底读了几年书,也知道什么叫明辨是非。你们表少爷请我为你们少爷做吃食,我做好了竟然找不到一个人来拿,我过来在院子门口站了许久也没一人出来,我不送进来难不成放在地上积灰不成?”
琴韵被说的愣了一下,想要骂回去,但是听杜齐悦的意思他是个读书人,便硬生生的把话瘪了回去。琴韵虽然是侯府里的一等侍郎,在旁人面前也有点身份,但他倒底是个奴才。如果杜齐悦只是个乡野农夫,他骂了也就骂了,可是杜齐悦是个读书人,哪怕只是个穷乡僻壤的读书人,在阶级地位上琴韵也是无论如何比不过杜齐悦的。当然仗着侯府的势力琴韵是可以骂杜齐悦的,可是如果他不知礼数的真骂了,怕舒慈嬷嬷以后就不会放心让他跟在他家少爷身边了。
一瞬间琴韵想过这些事情,明白自己应该受了杜齐悦这通话把这事扶过去,可是刚才他一喊,躲在后头茶水间里的那几个粗使的丫头侍郎已经跑了出来,现在正睁大眼睛看着这边。琴韵面子上过不去,赤红着脸对杜齐悦问道:“你难道不会喊人吗?”
“这里的人我一个都不认识,喊谁?再说你们高门大院的下人我可是使唤不起的,这还没有使唤呢,就被无缘无故骂了一通。”杜齐悦哼了一声说道。
琴韵被呛得脸都涨红了,舒慈嬷嬷看他受了教训这才站了出来当和事老,对杜齐悦说道:“都怪琴韵脾气太燥,不过这说倒底只是误会,还请这位郎君别见怪。让郎君费心做了这两样吃食,我替我们少爷谢过郎君了。郎君若无事,就让我派个下人送郎君出去吧。”
杜齐悦也不是得理不饶人的,再说琴韵是吴明耀表哥的下人,他要是真心计较就是不给吴明耀面子了,便踩着台阶顺着舒慈嬷嬷的话,让她派了一个小丫头送他出府。
等杜齐悦走后舒慈嬷嬷才狠狠瞪了琴韵一眼,赶他去追那个老大夫去了。舒慈嬷嬷倒也不是真生琴韵的气,她知道琴韵是因为担心赵逸云的身体又气愤被人使了绊子才会发这一通脾气,只是倒底性子还不够稳妥,发脾气找错了人。不管吴明耀对赵逸云怎么样,他们倒底是客人,就算杜齐悦只是个乡野农夫,但对方是吴明耀请来的人,琴韵对杜齐悦发火就是给吴明耀没脸。
杜齐悦跟着小丫头出府,在外院正好遇到从王管事那里出来的莲茗,便停下打了个招呼才走,这一幕正好被买菜回来的流茗看到了。流茗在心里不屑的嗤了一声,走到莲茗身边状似不经意的说道:“这位杜郎君长的倒是难得的俊俏,就是年纪小了些,又是个穷苦的乡下人,为点钱财好好的读书人竟然去摆摊子卖小点心,糟蹋了读书人的气节,可惜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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