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知道就不让他跟着咱们一起走了。”赵逸云叹了口气,转头看向垂首站在一边的一个小时,问道:“邢三,那些尸体又看出什么吗?”
“大多说是普通人,但是其中有几个是练家子,他们里面穿的都是用杭棉布做的衣服。”邢三低着头说道,这次的意外也是他们这些跟随的人疏忽了,可谁能想到那些人会这么快出手,而且一出手就是这样的不留情面。
赵逸云听了眼神一暗,拿着茶杯的手也紧了紧。
杭棉布虽然名字里带着一个棉字,可却实实在在是绸布,只是因为这种绸布无论是样子还是摸上去的感觉都类似棉布,才会得此名字。杭棉布因为这一特质在市面上几乎无法流通,普通百姓有钱买绸布,肯定不想买杭棉布这种做了衣服穿着像棉布似的布料,有钱人家更是不会穿这种会让人误以为是棉布的绸布衣服了。
不过大丰朝的规矩中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为了区分社会地位,在大家族里的奴才只能穿棉布及其他普通布料做的衣服。可是大家族里的奴才许多都是家生子或者奶嬷嬷之类的人,这些奴才有的地位比家族里的小主子还来的高些,他们自然不想穿低人一等的普通棉布衣服,便注意到了杭棉这种布料,因此最后杭棉布就专门成了那些大家族里体面奴才们穿的衣服或者主子们赏给奴才的布料,市面上极少能够买到。
这些qiáng盗里既然穿着杭棉布做的衣服,要说是他们自己在市面上买的,那也未必太巧了一些,因此他们唯一会穿这种衣服的原因就是他们来自某个大家族。至于是谁家,赵逸云虽然没有证据指出来,可算算和当初的定国将军有仇的不外乎是那么几家。
“看来他们是真不想我回去啊!”赵逸云幽幽的叹了一口气,半响才又问道:“邢三,大家的伤都还好吧,大夫怎么说?”
“都只是皮肉伤而已,过个十来天就好了,少爷不必担心。”邢三立刻说道。
“你去和周成说,我们在这里休息几天再走,让他派人明天在村上多买些jī鸭鱼肉,好好的给大家补补身体,修整好了再走。”赵逸云说道,
“是的少爷!”邢三抱着双手说道,他是老侯爷赵子晋的部下,赵子晋死时把他与其他的一gān老部下一同jiāo给了赵逸云,当初邢三看到赵逸云上战场的威风,还以为赵子晋后继有人了,谁能想到现在赵逸云竟成了一个哥儿了呢,想到这里邢三不由心里可惜,却也只好无可奈何的接受事实。
邢三走后赵逸云又在杜齐悦的房间里待了一会儿就回了自己的屋子,只把舒慈嬷嬷和秋儿留了下来,让他们好生照顾杜齐悦。
杜齐悦这一晚上过的十分的艰难,只觉得自己一会儿热的如同被火烧灼,一会儿冷得就跟躺在冰chuáng上一样,简直是身处冰火两重天里。而且他不停的被噩梦纠缠着,他在梦里一次次的看到白天的那场打斗,满目都是鲜血和残破的尸体,他想要逃脱想要睁开自己的双眼,却无论怎么都醒不过来。
舒慈嬷嬷和秋儿一晚上轮流看守着杜齐悦,为他盖被子、擦拭身上的汗水,这么折腾着,一直到天亮的时候杜齐悦的烧退下来,两人才放了心。
杜齐悦醒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瞧着应该是响午时分。他浑身都是汗水,衣服全部黏在身上,难受的不得了,嘴里也渴的很,嗓子眼gān的都要冒烟了。可是屋里并没有人帮他换衣服倒水,他侧着头看到chuáng边摆着脸盆和茶杯,便想着自己起来自力更生。但是杜齐悦刚支起身子就觉得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在旋转,看着只觉得晕眩,试了几次他都爬不起来,最后只好躺回了chuáng上。
正好秋儿端着饭菜进了屋,看到杜齐悦醒了,忙走过去笑着说道:“郎君,你可醒了,这下小的可以放心了。”
“我睡了多久啊?”杜齐悦问道,然后指了指桌上的被子道:“你先给我倒杯水再说。”
秋儿立刻倒了一杯水,扶着杜齐悦喂他喝了,才说道:“郎君,你昨晚上发烧发的可厉害了,可把小的给吓着了呢。”
杜齐悦喝了水,觉得喉咙里说服了一些,便皱着眉头问道:“我昨晚上发烧了?”他自己并不知道自己发了烧,也早就忘了昨晚上的难受了。
秋儿点了点头,说道:“烧的可厉害了,小的把你从马车上抬下来的时候,你烫的跟个火球似的,我和舒慈嬷嬷昨晚给你擦了一晚上的汗呢!”
“是吗,那真是劳烦你和舒慈嬷嬷了。”杜齐悦躺回chuáng上,想了想问道:“你和大毛受伤了没有,其他人都怎么样?”
“我没事,我长得小,动作灵活躲得快。倒是大毛背后被砍了一刀,不过伤口不深,过几天就会好的。其他人身上或多或少也都有些伤口,但是没有重伤的,他们都是练过的,杜郎君不用担心。”秋儿说道。
“没事就好,幸好大家都没什么事。”杜齐悦说道,但是想到那帮被砍死的qiáng盗他的心里还是沉甸甸的。
“是啊,大家都没事。”秋儿笑了笑,端起一只小碗问道:“郎君,你要吃东西吗,厨房里做了一些肉羹,吃着倒是不错。”
“要吃的,不过你能先帮我擦擦汗再换身衣服吗,我浑身难受的厉害。”杜齐悦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郎君,昨天你的衣服全都掉进水坑里了,昨晚上那么忙乱,大家也没想到要清洗,今早上我刚洗了,现在全在外头晒着呢。郎君如果不嫌弃,就穿小的的内衫吧,虽然都是穿过的,可还算gān净。”秋儿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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