茕娘本以为她要说沈眠的事情,却不妨话题转到了这上面,愣了一下,才道:“自是陛下封的。”
傅灵均的身体向后靠了靠:“六年之前,淮海卫不过是个破旧的渔港,当时根本没有人想去,是我自己请命去的。因为我知道那地方位置好,吃水深,若是陛下有心重开海运,这地方未来的价值难以估量。”
“傅都尉果真有远见。”
听了茕娘的夸赞,傅灵均勾了勾唇,却反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何那么笃定陛下会重开海运,又因何看好那淮海卫的未来?”
茕娘的脑海中不由得回想起了一些久远的记忆,这让她的反应慢了一拍:“为……为什么?”
“因为我那位故友曾经同我说过,大晋虽然疆域辽阔,但海外亦有不亚于大晋的土地,与淮海卫隔海相望的岛国上甚至有大晋所稀缺的银矿和铜矿,更重要的是,她同我说的这些话,也和陛下说过,而我知道,但凡她说了的,陛下就一定会听从。”
茕娘的心重重地一跳,她抬起头,正对着傅灵均灼灼的双眼。手一松,那杯子就落在了桌面上,香茶溅在了身上,杯子咕噜噜地滚到了地上。
傅灵均一直没有错过她的任何细微表情,她的失态自然也是看在眼里,对方处处都透出了沈眠的影子,可是这分明就是一张完全不同的脸!
傅灵均顿了顿,才道:“我不愿意怀疑你,但我也得提醒你,陛下最痛恨有人以阿眠的名义去接近他,你若是想要好好活着,就不要做傻事。”
茕娘垂着眼睫没有说话。
傅灵均加重了语气:“接下来我还有任务在身,但我希望等我回来的时候,我能听到你给我一个满意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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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灵均走出了留仙阁还有一些恍然,女卫在街口等她,到了码头,见她还是神思不定的模样,忍不住道:“大人,木总管已经在等着了。”
傅灵均这才反应过来,一抬头就看到木清领着几人走了过来。
这几年傅灵均在淮海卫着实打了几场胜仗,不仅抓了不少海盗,甚至还抓到了不少外国的奸细。这些人她初步审理了一遍,但刑讯逼供这种事情,自然还是得专业的来。她回京述职,把这些事情也一并禀告上去,承平帝就交给了木清来处理。
傅灵均拱了拱手:“木总管,辛苦了。”
木清见到是她,稍微缓和了面部表情:“傅都尉,我手下这几人都是一把好手,您自可使唤。”
“木总管办事,我自然是放心的。”傅灵均让人将那那几人给带下去。
周围只剩下木清和傅灵均两人,码头已经被傅灵均手下的军士给把守住了,只有工人在忙忙碌碌地搬着东西。
傅灵均与木清关系也算熟稔,周围没了其他人,也稍稍放松了一些:“这几年也不知你在做什么,倒是一点也没变。”
木清微微一笑:“傅大姑娘倒是变了不少。”
傅灵均摸了摸脸颊,这些年风吹日晒的,皮肤都粗糙了许多,她苦笑道:“何止我变了,陛下也和六年前完全不同,我先前惹怒了他,还以为他会杀了我呢!”
“这怎么可能?”木清哭笑不得,“您可是姑姑最好的朋友。”
傅灵均叹了口气,没有和木清说她惹怒承平帝的原因,但想到茕娘,她忍不住问道:“木清,你说,这世上是不是有起死回生哪?”
木清神色一僵,他以为傅灵均是知道了什么,问道:“您这话是什么意思?”
傅灵均满脑子想着茕娘那些破绽,也没有注意到木清的不对劲,她本来是想让木清帮着一起查一下的,但又怕木清对茕娘不利,只得将话又咽了下去:“没什么,就是有感而发。”
木清松了口气,也没有追问下去。后来木清回想起来简直是悔不当初,若是他多问两句,或许早就将姑姑给找回来了。
第二十四章 (修)
茕娘带着桃蕊心不在焉地回到了府中。
茕娘平日里带着桃蕊大部分时间都花在外头,贺闵不管她,郭姨娘更是放任,张氏虽然气得跳脚但也无可奈何。不过有些特殊的日子,茕娘还是得早早归家的,比如说贺闵的生辰。
贺闵的官职注定了他的生辰不可能大办,也就三两相熟好友上门吃饭喝酒,在这种时候,郭姨娘自然是不能出面的,只能由张氏来负责。张氏也知道若是这件事情做得好,她或许顺势就能出来了,便打叠起精神操持,贺闵长了面子,也就无可无不可地解了她的禁闭。
到了晚上一家人吃顿饭,几个女儿纷纷都送上礼物。茕娘自是如她所说送上了一件衣裳,不过还真不是她自己做的,只是画了样子让绣娘缝的,荣娘的礼物是张氏给准备的,是一件玉雕,而菀娘则是自己做的帕子。
贺闵并不在意礼物的价值,不过看着妻贤妾美,子女孝顺,心中很是自得。
张金良如今带着妻儿住在贺府,自然也成为了座上客,顾云璧人虽然没有来,但也送了礼物。
男女分坐两桌,中间用屏风隔开。男人那边自是喝酒奉承,好不热闹,而内眷这边,张氏笑容可掬地给女儿们介绍嫂子耿氏。
茕娘起身一礼:“夫人安好。”
耿氏知道张氏对这个长女看不顺眼,也就故意刁难她:“大姑娘,我是你母亲的嫂子,于情于理你也应该叫声舅母吧?”
茕娘心情不好,也懒得和她虚与委蛇,轻笑着回道:“小女尊您才叫一声夫人,我舅母乃翰林院编修之妻,国有律法,士农工商,拿商人妇当做官夫人可是有罪的,母亲,您说是不是?”
她这一番话下来,不止耿氏和张氏气得两眼发黑,连屏风另一边的男人们喝酒的声音都顿了顿。
张氏怒道:“你放肆!”
茕娘讶然道:“母亲此话何意,女儿说话虽然过于直率,但终归是为了我们这个家,难道母亲还要为了外人的面子替全家惹祸吗?”
“正是如此。”贺闵的声音隔着屏风传来,还隐隐带着责怪。张氏刚刚才出来没多久,生怕惹怒了他又被关禁闭,到时候只怕里子面子都没有了,只能忍气吞声坐了下来。
因为这一遭,气氛一下子沉了下来。荣娘本就看不上舅舅一家,草草行了一个礼便坐下了,反倒是菀娘被衬得恭敬了许多。
耿氏脸上红白交加好不精彩,张氏也没有吃饭的兴致,反倒是茕娘吃的正香,一副胃口很好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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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宴结束,耿氏一回到院子里,就对着张金良埋怨道:“你看这一家子,何曾有哪个将我们放在心上了?亏得你以前还一直惦记你这妹妹。”
张金良却一脸理所当然:“谁让你去触那大姑娘的霉头,她舅舅是探花,她腰硬的很,你撞上去可不是就被人收拾了。”
耿氏气了个倒仰:“你当我愿意认这么个外甥女?!还不是为了你妹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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