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激动的俞芝,靳翰钦知道,此时他就是说破了天,俞芝也不会听,也听不进。
那种失望的无力感,瞬间让他脱力,看俞芝的眼神,也变的陌生,一次又一次的反问,眼前的人,还是生他育他,并爱着他的母亲吗?
就在这时,顶着一身寒气的靳明珠,突然出现在门口。
靳明珠好像看不见争执引起的压抑,她拖着行礼,三步两步的走了进来,边走边道:“嗳哟,北方的冷只冷面儿,这南方的冷,可真真是冷到了骨头里,妈,我奉爸爸之命,来接您回家咯。”
埋怨说完的靳明珠,就好像发现新大陆一般的惊叫道:“嗳?小钦钦你居然没在部队?这年底了,你这个大团长,不是应该忙到脚不沾地吗?啧啧啧,还真是稀罕啊。”
俞芝看到大女儿突然出现,又说什么是靳定平让她来的,喘息未平的脸色,就愤愤的扭到一边。
靳翰钦扫了眼靳明珠,沉着脸就上前接行礼。
就在两人靠近的时候,靳明珠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道:“你是傻了吧,居然跟女人来讲道理?真是笨死了,你赶紧走吧,妈这边交给我。”
说完,靳明珠翻了个白眼,在她看来,二弟这就是关心则乱,老人言,这世上有两种人不能讲理,那就是小人和女人。
前者吧,如果是理讲不通,还可以上拳头,你不讲理我就打服你。
但后者是,你只能避着,因为女人要认定了什么事情,那是完全没有道理可言,最好的方法,那就是用时间去证明,用耐心去打动。
试想,这女人一个月流七天的血,一年流十二个月,一流就是几十年,如此这般的流血,但还不会死的怪物,还来谈道理,讲理由,那不就是顶着炮缸子上,找虐嘛。
烦躁的靳翰钦铁青着脸点了点头,替靳明珠把行礼放好后,就赶紧出了家门。
他让丫头受委屈了,伤了丫头的心,他心更痛。
等他火急火燎的赶到省重高,就看到宁十九脸色紧绷,似乎在替丫头打抱不平。
靳翰钦难堪的吸了口气,沉声道:“她人呢?”
“教室,还没下课。”
“那我等她。”
说完,靳翰钦摸出烟,丢给了宁十九一根。
宁十九知道靳翰钦很烦,出了这样的事,对谁来说都不好过。
“在星巴克的时候,靳翰思那小子也在,从头到尾他也听见了。”
靳翰钦没有说话,烦闷的抽着烟,此时他能说什么?向来干脆利落,绝不拖泥带水的他,在这事上,简直就快要疯了。
“后来是一直是靳翰思那小子陪着许韵,两人回来的时候,靳翰思那小子的手还缠着绷带,像是受伤了。”
靳翰钦缄默的扫了眼宁十九,声音暗哑的道:“怎么伤的?”
宁十九耸了下肩,做了个一拳打向墙面的动作。
靳翰钦顿时眉头紧皱,可见俞芝的行为,不但让他恼火,也让靳翰思跟着恼火了,只是这个时候,他没有心思去想靳翰思为什么要愤怒。
“她怎么样?”
“哭过,眼睛挺红的。”
就在这时,靳翰钦的手机响了……
第334章麻痹自己
打电话来的是冯奇。
靳翰钦接了电话,说了几句后,咬着牙便对宁十九道:“帮我告诉丫头,这事是我让她受委屈了,我会处理好,一切等我回来再说。”
宁十九知道年底了人人都很忙,但还是忍不住的道:“你要去哪?”
“Z县。”
话一出口,宁十九就懂了,一脸肃然而又带着无限悲痛的点点头,赶紧掐灭了手里的烟,就从怀里拿出一个存折,郑重的塞到靳翰钦手里。
“我知道了,帮我把这个交给阿泽的家人,另外再帮我给阿泽倒杯酒。”
靳翰钦看了眼存折,用力的咬了咬牙,默默的收好后,沉重的望了眼许韵的教室,然后头也不回的走了。
人一走,宁十九又点了支烟,忽然间眼里充满了悲伤的蹲下来。
阿泽,全名叫林泽,今年才二十六,跟他一样,穿的是绿色的军装,他还记得,98年那天正风和日丽,林泽刚刚打了结婚报告,大家吵着要林泽提前发喜糖,并把媳妇的照片来出来给大家看时,天色变了,上头打来紧急电话,命令他们马上赶往南方进行抗洪救灾。
那天之后,他们这些战友,就和林泽成了天人永隔……
宁十九还记得,当他和靳翰钦,把林泽从泥水里拖出来的时候,林泽的全身,冷的就像冰块,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尽管充满了泥沙,但他还是顽强的睁着,冰冷而僵硬手,还死死的抱着沙袋,用他的血肉之躯,去填补那绝提的洪水……
做为战士,最高的荣耀,那是死也要死在沙场,死也要死在为国为民的捐躯,在穿上这身军装的那一天起,他们的生命就不再是自己的。
一年了,林泽虽然死了,但依然活在所有人的心里,部队不会忘了他,国家不会忘了他,灾民更不会忘了他,若不是有任务在身,此时他多想跟着靳翰钦走。
许韵从教室里出来的时候,并不知道靳翰钦来过,她只看到宁十九蹲在地上,抱着头抽烟。
而他的脚前,丢了一地的烟头。
同样心情十分糟糕的许韵,没有多言,而是默默的走开,转身就进了实验室。
此时的许韵,她需要的是忙碌,这样她才能麻痹自己,然后不去想靳翰钦,也不去想靳翰钦的妈妈,还有星巴克的那一切,一切。
……
1999年悄然无息的走了,最后一堂考试结束,许韵想也不想背起书包就走出了省重高,这几天来,她恨不能把一分钟当十分钟用。
靳翰思和靳翰圆来找她,她都拒之门外,靳翰钦给她打电话,她便索性把电话丢给宁十九,让宁十九转告靳翰钦,她马上就要考试,所以忙的没有时间做其它的事情。
事实上,她是真的不知道要如何面对靳翰钦,就算接了电话,她也找不到说词,她怕她一开口,就是那三个字——分手吧。
而许韵这些天的来表现,在宁十九眼里看来,就像是自虐,好几次宁十九都想劝两句,可许韵都没给他机会。
眼看她一考完就准备回X县,宁十九只好跟着,叹了口气便道:“小许,你是怪团长那天都没见到你就走了吗?”
许韵摇头,那天她就听宁十九说了,他是去抚慰在98年抗洪救灾中,光荣牺牲的战友,再加上这年底了,谁又不忙碌?更何况他还是一团之长。
宁十九开着车,无奈的摸了摸鼻子,轻声道:“相信团长,他会把这件事处理好的。”
许韵知道宁十九说的是俞芝,瞬间有些艰难的笑了笑,然后沉默不语的望着车外。
这都过去了九天,她也说不清自己在想什么,但她就是不想接靳翰钦的电话,因为她是真的害怕自己会说分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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