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胖子如今快周岁了,动作十分灵活,牵着爹娘的手就能走得很稳当不说,且即便独自一人,也能蹒跚走上老长一段路。
他认识很多东西,知道“钰儿”是自己,“娘”是顾云锦,“父王”是赵文煊,他虽不怎么会说话,但简单的话语已能听懂,还能摇头摆手表达自己的意思。
这是一个十分机灵的胖小子。
“娘的钰儿”这话,小胖子听得懂,他十分高兴,马上凑上前,重重在顾云锦脸上香了一口,嘴里嚷嚷道:“娘!娘!”
赵文煊看着眼热,握着儿子一只小手,点了点上面的肉窝窝,笑道:“钰儿怎么不唤爹。”
小胖子爪子也肥,上面五个肉窝窝排列整齐,看着万分可爱,顾云锦也笑着点了点他的肉窝窝。
钰哥儿很兴奋,咯咯笑着,不过对于赵文煊的话,他就给忽略过去了。
赵文煊又好气又好笑,故意沉了脸色道:“钰儿不唤爹么?”
小胖子眼珠子骨碌碌转了一圈,哈哈哈笑着,把小脑袋埋进母亲温软的怀里,就是不抬头。
顾云锦也很无奈,她这儿子调皮的很,平日最爱逗引他父王,钰哥儿会叫娘后,赵文煊万分眼热,一有空就抱着儿子教他说“父王”。
小胖子就是不开口,赵文煊便思忖,“父王”有两字大约难了些,不如就先叫“爹”吧。
反正意思都一样。
他废了很多时间教,小胖子终于开了金口,唤了一声“爹”,正当赵文煊欣喜若狂间,不想遇到了来看义子的司先生,司先生逗了片刻,小胖子便大声叫道:“父。”
义父太复杂,钰哥儿叫不出来,但一个父字却嚷得格外清晰。
赵文煊脸上的笑僵了僵,要说,其实即便父王就叫了个父,他也是不介意的。
跟着打听一番,原来数日前,小胖子便会叫司先生“父”了。
赵文煊气苦,回头一改平日形象,在顾云锦跟前足足念叨了半个月。
要他说,就看小胖子这机灵的模样,大约是懂的,偏就是调皮。
赵文煊心中所想,顾云锦清楚得很,这父子二人相处,实在每天让她极为欢乐,不过吧,她还是很心疼男人的。
她微笑抚了抚小胖子脑袋,笑道:“钰儿你看,父王生气了,要不理睬钰儿了。”这小子虽然调皮,却知道好赖,他其实是极亲近父亲的。
果然,钰哥儿闻言,马上微微侧过脑袋,睁开眼缝儿,悄悄看他父王。
赵文煊万分配合,此时已是正襟危坐,板着一张脸是钰哥儿从未见过的严肃,他抬眼,眸光半点没分给儿子的意思。
小胖子马上慌了,他忙手脚并用,从母亲怀里爬到父亲身上,站在赵文煊的腿上捧着他的脸,大声叫,“爹!爹!”
赵文煊吃瘪无数次,如今终于扳回一城,肯定不能轻易弃械投降,他脸是被转过去了,表情却没变,目光也没看向小胖子,看着不为所动。
小胖子人小,道行不够高深,见状更加焦急起来了,他连唤了几声爹,见父亲仍无反应,于是憋了半响,嚷道:“爹,我!”
他是想说“爹看我”的,只是看字不会说,只能说成这样。
“我”字钰哥儿也是极少说,这回急了,居然还凑了半句话,顾云锦二人闻言,万分欣喜,赵文煊端不住了,他忙搂了儿子,喜道:“钰儿真聪明。”
钰哥儿终于得到了回应,他忙伸出肥胳膊,紧紧圈住赵文煊的脖子,连连叫道:“爹!爹爹!”
他这回委屈大发了,得到再次回应后,忍不住瘪了瘪小嘴,“哇”一声哭了出来。
赵文煊心疼得不行,忙温声哄着,又主动承诺了许多,说以后再不如此,小胖子才勉强止住了泪。
不过,钰哥儿对父亲明显依赖了很多,紧紧揪住赵文煊衣襟,一整天也没离开过他的怀抱。
赵文煊撩起帘子,指着外面说道:“钰儿你看,这是牛,这是驴,这是小河,……”
这表面平常的青蓬马车看着普通,其实是特制的,一路即便走得不算慢,但几乎没什么颠簸感,钰哥儿坐得盘着小胖腿,在父亲怀里坐得十分安稳,睁大眼睛,十分好奇地看着窗外,这个于他而言崭新的世界。
顾云锦含笑看着,男人今儿黑发束在头顶,仅簪了一支乌木簪子,穿了一身素净的青色宽袖锦衣,腰间仅配了一枚羊脂白玉佩,形象与平日格外不同。
他本通身贵气,这么素雅的一身上去,比之平常,看着格外端方清隽。
顾云锦垂目,看了身上如出一辙的青色衫裙,不禁一笑,男人见了她这一身,便兴致高昂,特地选了这么一身来配。
平生头一回穿情侣装,居然是在古代,她心中如灌蜜糖,甜丝丝再难压抑。
天晴气暖,秋风送爽,一路行来,沿途看见了许多不一般的风光,古今环境差异极大,各地风土人情也迥异。
顾云锦曾经生长在高速发展、信息爆炸的年代,自认见多识广,亦不禁看花了眼,更被说一直养在王府中的小小胖子了。
母子二人眼花缭乱,钰哥儿欢快至极,便是顾云锦,也渐渐舒畅活泼起来,吃的玩的,看山看水,那久违的无拘束感觉似乎被重新找了回来。
赵文煊是高兴的,他作此安排,不就是为了怀中母子么?
路上走过,船也坐过,小胖子头一次见大河大船,目瞪口呆,睁大两只圆溜溜的黑眼睛,拽着赵文煊与顾云锦急道:“爹!娘!”
他短胖的小指头指着眼前一艘大船,回头急急唤父母一起看,小胖脸写满了惊讶,只是他不会说其他,只得重复唤着爹娘。
自从上回赵文煊假意不理睬他后,小胖子再也不逗弄他父王了,说到底,他是很在意父亲的。
赵文煊抬手抚了抚他的小脑袋,力道轻柔,笑道:“钰儿,这是船。”
小胖子是聪明的,他试了几次,就大声嚷道:“船!”
“钰儿真聪明。”赵文煊夸奖道。
说着,他怀抱儿子,又牵了顾云锦的纤手,踏上甲板,登上大船。
一路欢声笑语,只可惜这样的时光是短暂的,一个多月过去后,在进入通州城之前,三人便与仪仗队伍汇合了。
赵文煊往京城递了折子,建德帝很快便批了。
礼部官员前来宣了旨意,紧接着,秦王仪仗车队便能进京了。
穿过巍峨耸立的城门,进入一派繁华的京城,外城行人众多,衣着相对而言普遍较好,喧嚣热闹,络绎不绝。
穿过外城,便进入内城,建筑明显高大气派不少,道路更显宽阔整洁。
如今已经再次回到了秦王侧妃的位置上了,顾云锦搂着儿子,端坐在大马车中,并柔声制止了钰哥儿欲揭帘子的动作,“钰儿要听话,如今不能看外面。”
私底下如何,并不足以与外人道,但在明面上,确实不引人瞩目为宜,因此便是赵文煊,也独自乘了一车,走在前头,她这边撩车帘子不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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