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豆呀,你认得字,给娃起个名字吧。”吴氏对逗着满月娃娃玩的柳银豆说。
“我能想出啥名字呢,我又不懂这个。”银豆逗着满月娃,满月娃憨憨地笑。
“你起一个嘛,”吴氏笑眯眯的。
银豆想想,“实在要起,叫柳白芷算了。”
白芷是药名,柳银豆学识广,却不爱给人钻研着起名字,盛情难却,赶鸭子上架而已。来弟在一旁听着,忙说,“姑姑,你也帮我起个名字吧,我想换名字,我现在这个名字太难听了。”
吴氏满脸不高兴,毕竟来弟的名字是她起的。“这名字怎么难听了?”伸手想打来弟。
银豆把侄女拦在身后,说,“想改就改,她那么大个人,难道连个改名字的权利都没有?本来她也没错,这名字确实难听。”
吴氏不敢得罪银豆,来弟改名一事做出让步。之后柳银豆给来弟起名叫做“紫草”,还是个药名。
姑嫂两个说了一会儿话。吴氏就把真正的来意说了,“银豆,十八里铺有个财东,姓谭,你哥在他家当长工哩,最近谭财东大老婆病了,寻好几个先生都没看好,你水平高,去给看看咋样?”
“……姓谭?”柳银豆眉毛一抽。
吴氏心肝一颤,忙解释说,“对,就是谭财东,你哥原本要给你说亲的那一家。你不是不愿意嘛,现在是另一回事情,请你看病去,跟亲事没关系。”
“哦…,那出诊费咋算?”银豆明了,最关心的便是这个。
“你要多少人家给多少。”吴氏说,“人家是大财东,不会亏你的。你要同意,我让你哥把话捎过去,明天他家派人来接你。”
有钱挣有啥不同意的。柳银豆又不知道这其中一半是真为看病,一半也算是柳玉槐和吴氏给她下的套儿,立马点头,“好说。我去看看,能治好就治,治不好听天由命。”
“哪有你治不好的?人都传你是华佗在世,比二叔强,我当嫂子的脸上跟着沾光哩。”
柳银豆说,“别说好听的。沾不沾光的没啥,你和你男人啥时候把我的账还清,我就踏实了。”
吴氏说了不少好话恭维柳银豆,绕来绕去,柳银豆抓着机会就要账。要的吴氏干脆坐不下去,敷衍两句,又回了柳家湾。
她家里只有男人柳玉槐一个挣钱。又养着三个娃娃,自家的地收成又不好,日子过得紧紧巴巴,哪有钱还柳银豆?这柳银豆也是,怎么看都不是个缺钱的,咋就这么抠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误求捉么么哒。
感谢小天使们的地雷么么哒。
今天放了接档文的文案,名字暂时叫《好喜欢》,和《好欢喜》《锦绣》都是系列文,这本会写洋气点,哈哈哈。欢迎大家收藏。
☆、第十七回
第二天一早,十八里铺谭家派人来接。银豆带着药箱,和小伙计们坐上谭家来的马车,去给财东老婆看病。
十八里铺的谭家大院在整个凤鸣县都是很出名的。柳银豆从东门进去,一路都是院子套院子,格局庄重大气,里头还夹带着一点点江南园林的精巧和秀丽。也不知道自己走了几进,反正丫鬟在前面领路,银豆带着三个小徒弟入了上房,财东的大老婆周氏头戴珠翠,身着绫罗绸缎,坐在中堂黄木圈椅里,吧嗒吧嗒抽着白玉杆的旱烟锅子。
柳银豆暗暗叹一声真阔气。时下的旱烟也不是谁都能抽得起,不过是刚刚兴起来的玩意儿,家里的财富要是没有一定程度,谁也不敢拿烟草摆谱,更不用说女人还有资格抽。
上房里站了一圈儿丫鬟。柳银豆刚进门,丫鬟齐刷刷给她行礼,“先生好。”
这一声“先生”可是柳银豆在杨家湾不常听到的,称呼里面的尊敬让柳银豆感到满意。丫鬟们给柳银豆和她的伙计端茶倒水。柳银豆坐在财东老婆对面,把脉枕拿出来,开始给她把脉。财东老婆养得富态(这大概是柳银豆截至目前,见过的唯一一个胖女人),就是脸上褶子多,大概四五十岁的样子,气色并不怎么样,脉象有些不稳,柳银豆问她,“太太平时有没有胸闷气短头晕恶心的状况?”
周氏点头,“有的有的,老犯恶心。”
“常咳嗽,胸口也疼是吗?”
“是啊,先生看出来了?”
柳银豆说,“太太把烟断了吧。”心脏不好呀,你抽哪门子烟?
“……啥?我不抽难受,不断行不行?”周氏不舍,抽上几口,心头上松快呀。
柳银豆说,“你这是慢病,耗精气,耗身体,不断死的快些,断了咱们好好调养,争取多活一二十年。”
周氏愕然。先头不是没寻过郎中,可是再好的先生,也就说养上一年半载,有啥好的就吃,有啥好的就穿,反正要她心情放好等着走阴间的意思。她做好了完全的准备,甚至给男人寻下两三个未过门的小老婆等她过世了继续伺候他,好让男人在她死之后还记得她的贤惠,这些小老婆里面,就包括眼前这个会看病的小寡妇。
她没指望自己能治好,就是想看看柳银豆到底什么样。家里的长工柳玉槐人瞅着实在,面相精神,想着他亲妹子也差不到哪里去。柳玉槐把妹子夸上天,结果她打发人去杨柳湾打听一圈,得到的消息却说柳玉槐的妹子人虽然年轻心疼,但是偷汉子,不是个安分的,便打消了这念头。不出两月,家里的管事又听了新的消息,说柳玉槐妹子是个能人,怕里头有冤屈哩。她想有没有冤屈没所谓,反正已经不打算抬柳银豆进门了。
周氏压根不担心,家里不缺银子,就是找黄花闺女给她男人当小老婆也肯定是有人来的。
倒是她男人谭永年对这个从没见过面的柳银豆产生了兴趣,准确的说本来也无所谓,就是因为听说她偷汉子反而对她产生了兴趣。周氏就算有意见,为图个贤惠名也得张罗张罗,就跟谭永年商量着先把人叫着来看看再说。谭永年和她一撘过了二十多年,平时就是个正经的,深谙齐人之福:娶妻娶贤,纳妾纳艳。小老婆不讲究,最重要就是能骚会浪,别看人都瞧不起这样的女人,但男人么,面上再正直,骨子里就好这个调调,要不咋说秦楼楚馆生意那么红火呢。
结果柳银豆说啥?太太,你把烟断了,还能再活一二十年。别说二十年,再活十年,她就和那些正常老死的女人没有区别。周氏这么一想,欣喜地都不晓得说啥好了。
再看柳银豆,素面朝天,端正大方,一点狐媚子气色都没有。表情甚至还有些傲,对,不是张狂,而是因为医术高所以傲。
这样傲的女先生,会给人当小老婆?周氏不能确定。倒是柳银豆开药方,笔墨端上来,拇指食指握着笔杆写的很快,字体清晰漂亮,周氏暗道她握笔的姿势好奇怪呀,像是野路子。再看写的,看到什么丹参玄胡五味子,什么川芎佛手肉菘容等等。心里对柳银豆的认识便递进了一层:这个女人,念过书,且学识很高,字显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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