侄女们摇摇头,问,“十二叔你怎么过来了?”
杨狗蛋咳了一声,说,“路过。”
他刚才打架,把自己带来的东西扔在地上,此刻拎起来又背在背上,黑乎乎的,柳银豆仔细一看,竟然是一口大铁锅。
紫草也看见了,桃花杏花也看见了,说,“十二叔,你咋背着锅?”
狗蛋有些不好意思,“咳,婶子家锅破了,没办法补,我就给新打一口。”
银豆心里咯噔一下,“你哪个婶子呀?”
杨狗蛋瞪她一眼,“还有哪个婶子,当然是我三婶子。”
柳银豆实在无奈,家里锅破了,她怎么不知道,奶婆婆也不跟她说。
问来问去,才知道杨狗蛋如今不念书,就在镇上的打铁铺给铁匠杨昌西当徒弟。打好铁锅,心热,急冲冲往杨家湾送呢。
医馆的门扇坏了,杨狗蛋两下子修好又帮着安起来,问柳银豆,“你今天回杨家湾不?”
柳银豆看看天,太阳已经落下去了。她有些犹豫,奶婆婆肯定做好饭等着她呢。可是天一黑,路上就不那么安全了,最近天冷,来往村镇的人都说荒地里狼多,要小心。如果真是这样,光凭她和二黑可不一定能应付得了。
杨狗蛋看出她的心事,说,“要走就一撘走,正好我要给我婶子送锅去。”
柳银豆还在犹豫,她并不想和杨狗蛋一起走,也不信他一个半大的少年能对付路上所发生的危险。
“走呀!人不能言而无信,我婶子一个人在家等多不容易!”杨狗蛋似乎不高兴了,这几个人里面,就数他辈分最高,也数他最有发言权,此刻就跟个大汉一样,说的女娃们哑口无言。
桃花说,“师傅你就去吧,别让太奶奶等心急了。”
杏花紫草也劝。今天闹了一场,银豆看起来也不怎么在状态,早些回去歇着才是正经事情。
于是银豆换过衣裳,收拾收拾包裹,牵着自己那头小毛驴和二黑一同出来,杨狗蛋在门口等着,一脸严肃。
银豆的毛驴看见杨狗蛋的毛驴,昂昂两声,看起来十分兴奋。
杨狗蛋牵着驴,背着锅,站得笔直,样子十分好笑。
柳银豆咬着嘴唇,争取不让自己笑出来,免得又惹了这位太岁,“我说,你干嘛不让驴把锅背上?”
“你倒是管的宽!”杨狗蛋轻哼一声。
两人各自骑着毛驴,出了杨柳镇,天色就完全暗下来,月亮慢悠悠的升,挂在树梢上,不一会儿,又躲在云层里不出来了。
一路无话。杨狗蛋想说,但不知道说什么。柳银豆是不想说,也不想和杨狗蛋靠的太近。偏偏杨狗蛋的驴不太听话,好像到了发/情期,老蹭着她的驴。
柳银豆气的骂,“狗蛋!你劝劝你的驴,能离远些不?!”
杨狗蛋说,“你总叫我狗蛋干啥?我现在可是大汉,有正经名字,杨敬宗。我还是你十二叔呢,你说话口气能不能软着些?”
柳银豆不吭声,她不跟碎娃娃计较。
天色黑漆漆的,月色不明。风呼啦啦地刮,吹得树叶子沙沙沙不停地响,还有不少离开枝头就卷在空中肆意飘舞,往两个人的头上身上招呼,走了没几步,荒地里便传来呜呜的叫声,忽近忽远。
“狗蛋,你听见什么声音了吗?”柳银豆心里毛毛的,说,“我们快跑吧。”
狗蛋笑话她,“慌啥?你平时不是挺厉害的吗?”
狗蛋越这样说,银豆越慌,正好月亮又从云层里钻出来,她便看见小路两旁荒芜广阔的土地上,有像豺狼的动物蹿来窜去,银豆紧张到手心冒汗,对付狼,她倒是有点理论经验,可实战呢,完全没法说。
狗蛋唰的一声,不知从哪儿抽/出一把弯刀,握在手里,堵在银豆前面,说,“甭害怕。你跟紧我,狗/日的们要是敢过来,我见一个剁一个!”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误求捉么么哒。
明天不一定能更,请假的话以微博通知为准。为补偿大家,隔壁《好喜欢》今天双更,喜欢的可以围观一下,哈哈哈。
☆、第二十九回
暗夜里闪着几点绿幽幽的光,柳银豆强迫自己镇定,最起码不能在杨狗蛋面前认怂,她提着灯笼的手轻轻颤,抬头看向前方,果然有狼,四只狼。
两头驴,一只大黑狗,两个人,对着四只野狼。
银豆摸摸赵氏帮她缝在衣带上的暗兜。兜里有一包她自己配好的药粉,银豆带在身上从没取下来过,以防不时之需。就好像遇到今日这样危险的状况,药粉撒出去,她跑脱大约是没问题的。
可是没有实战经验呀,她遇到了徒弟们之前遇到的问题:不会撒,什么时候撒?四只狼围在四角,一步一步靠近,她只能看到一面,所以,……先朝那边撒?
真难怅呀(纠结惆怅)。
二黑紧紧跟着银豆,目露凶光,已做好保护主人的完全准备。银豆此刻高度戒备,冷不防听杨狗蛋低声喝她,“柳银豆你给我站好别乱动!”
杨狗蛋从驴背上利落地跳下来,背上还背着锅,手中握着刀,对上狼的那双眼在黑夜里明亮如星,炯炯有神。他背对着柳银豆,紧紧护着她。银豆心里犯愁,杨狗蛋靠近她的那一刻,她就觉得晕,照这个情形晕下去,指望她对付狼是不可能了。
说时迟那时快,四头野狼大吼着同时扑上来,二黑狂吠,凶狠地跟其中一只撕咬,杨狗蛋出手极快,转身一刀劈飞其中一只,另一只猛地撞在狗蛋后背的铁锅底上,发出咚的一声响,两头驴毛驴受惊,开始嘶叫,杨狗蛋的那只撩开蹄子撒腿狂奔,柳银豆骑着的这头被杨狗蛋牵着绳子跑不脱,活着的两只狼转而攻击柳银豆和她的驴,杨狗蛋一脚踹倒一只,手起刀落又解决一只,等柳银豆挣扎着把她的药粉总算从衣带里掏出来的时候,四只野狼已经全死在了杨狗蛋的脚下。
柳银豆看着月夜里血流满地,闻着冷风中无休无止的血腥气,身上惊出一身冷汗,两腿发软,两眼发晕,似乎坐不稳,猛地从驴背上栽下来。
杨狗蛋反应快,伸手将她拦腰接住,柳银豆强撑的意志轰然倒塌,从杨狗蛋怀里挣脱出来昏天黑地的吐个不停。
狗蛋懵了,没成想她被这场厮杀吓到这个程度,不过女人嘛,可以理解。他不晓得该怎么办,他的驴跑了,毛驴识途,自己能跑回去。银豆的驴撒了一泡尿,拉了两坨驴粪,卧在地上滚了两圈站起来以后也正常了,二黑不用说,它刚咬死了一头狼,舔了狼血,这会儿老老实实在银豆身后蹲着。
狗蛋左看看又看看,什么都很正常,只有柳银豆还在吐。他提着柳银豆的灯笼过去看,柳银豆把胃里的都吐出来了,这会儿在吐胆汁,看起来憔悴且狼狈。
狗蛋对此倍感同情,他把自己的装水葫芦递过去,却被她受了惊一般躲开,“走开,别…别过来!”
又接着吐。
狗蛋靠近一步,开始担忧,“你咋了嘛?咋吐这么严重呀?……丢魂了?回去让婶子给你叫一叫。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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