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你的男主,你费尽心思刻画出来的男人,是你的爱人,他就这样死在你面前。
你什么都做不了,你是个废物,你除了伤害与拖累别人,向来什么也做不了。
你不值得被爱,你不值得被呵护,你不值得被珍惜。
值得被爱被呵护被珍惜,值得活下去的那个人,明明就应该是K,不是你。
你不懂,你怎么会让他死的。
你拿起桌子上的美工刀。
你不是想自杀,你只是想要中止一下内心的愧疚与痛苦。
正如他即便是付出生命也想让你幸福,你也是付出生命也想让他活着。
但你来不及告诉他,一切都已经结束了。
你想回到那天,你想告诉他你爱他,你想告诉他你不能没有他。
手臂上的刀痕纵横交错,肉体上的疼痛让你的精神感到一阵放松。
有了发泄的途径,你的日子过得好了一些起来,手臂上的刀痕不断增加,你再也不穿短袖了。
你的家人偶尔会说你几句,但是他们对你已经失望透顶见怪不怪了。
然而即便你小心掩饰,你的秘密还是在那一年的年尾被发现了,被你的哥哥。
你的哥哥把这件事告诉了其他人,并且说联络了本市精神病医院的医生,要帮你看看,是不是得了抑郁症。
你的父母坚决反对了这一决定,他们不理解也不接受这一事实。
年二十九那天你回到家,所有人都没有吃饭,坐在那里静静地等你。
你一进家里,你的母亲就开口道,
“你是不是觉得我们对你不好,虐待你了你要这样?”
你惊慌失措地否认,可大约是你的否认太过笨,反倒是火上浇油。
你的母亲一拍桌子,
“我们对你哥哥姐姐更加严格,你也知道的。你哥哥姐姐从小没零花钱,大学的时候一分钱生活费也没拿,都是自己赚的。
你呢?我们对你够好了吧?吃着穿着都没短着你,到现在还让你靠着。你还想怎么样?你要我们怎么样?我们欠你的是吧?”
“别说了,别说了……”你的父亲劝道,“有什么好说的,这种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不孝。”
你想辩解,但是你知道他们说的都对,是你不好,你浪费了他们的心血期望,你是一个从里到外都烂透了的人。
“好好好,都说不得了,抑郁症啊,要拿乔了。”你母亲的坐姿很端庄,脸上露出嘲讽,“什么抑郁症,就是作。
那么多人想活都活不下去,你看看那些非洲的贫民……呵,算了,都不知道说你什么好了。”
坐在一旁当医生的哥哥试图解释,“抑郁症是器质性的,不单单是心理上的疾病。”
“器质性?什么器质性?你的意思是在怪我没把他生好,生出了一个有缺陷的人咯?”
你的母亲眼眶已经红了,“我怎么有这么个儿子,真是作孽。”
你不知道该怎么面对这一切,你只能默默地转身回房间。
有什么人会豁出命去地爱你这样一个废物?
你多想让他活下去。
你爱他。
你想不通,你怎么就没告诉他?你不明白,你怎么就会觉得你们还有很长很长的时间?
你看着自己伤痕累累的手臂。
你这辈子一事无成,浪费了大好的资源与条件活得一塌糊涂,一手好牌被你打的稀巴烂。
你知道自己没资格抱怨,因为那是你一个人的错,然而你还是捂着嘴小心翼翼地哭了。
假期结束的时候,你的父母告诉你他们为你请了假并预约好了医生要带你去看。
一路上你母亲一直冷着,你的父亲也在叹气,你的姐姐面无表情的在前面开车。
路上的景色一路倒退,每个人都忙碌而努力地活着,世界生机勃勃充满希望。
半路的时候你母亲擦了擦眼泪说,
“你想的出来的,生活这么轻松美满衣食无忧还要作出这种病。”
你到医院挂了号,坐在冷冰冰的铁质凳子上,对面是一对母女。
两人正在闹别扭,女儿哭哭啼啼的,母亲板着张脸,但是眼底是一片心软。
你坐了一会儿,忽然觉得痛苦地想哭,你对你的父母说你要去卫生间。
你坐电梯上了六楼,你走到窗边,看着人急匆匆地来急匆匆地走。
你看了一会儿,坐上了窗户,嚎啕大哭。
有人被你的哭声吸引过来,你看着他们,窗外的风撩动透明的白色窗帘,整个世界都是模糊的。
“像你曾经表白用的那句莎士比亚,我现在也想念给你听。”K说。
你往后面一倒。
“叫什么来着?啊,对了,
你这样根深蒂固地生在我心上,
我想,全世界除了你都已经死亡。”
世界倾翻。
“如果这个世界都是虚假的,那么你就是我唯一的真实。”
K,你可不可以活过来?
“不要愧疚,因为我很开心。”
我会不会再见到你?
“真的,这些日子我真的都过的很开心,很少想到离别。”
风在耳边划过。
“我真的很开心。”
失重。
“谢谢你。”
下坠。
公主日记 上
我的房间里养着一只鸟,它有着一身法兰绒一般灰色的翎羽头上顶着三根坠着三科浅蓝色透明小珠子的毛,每当风从明亮的窗户吹进我房间的时候它就会歌唱,它的歌声如同水滴入杯盏又清又柔,袅袅随着盘旋的清风飞散入空气,人们都叫它圣鸟。
十岁那年的一天,我忽然发出了一个疑问,为什么圣鸟吃了东西不排泄?那些东西都到了哪儿去?
于是我问我的奶娘,什么样的鸟不需要排泄。
奶娘机械地笑着回答我,只有假鸟不需要排泄。
我又问,那假鸟需要进食吗?
奶娘回答不用。
我问奶娘,那圣鸟呢?
话音刚落奶娘慈爱的笑脸忽然就抽搐了起来,她脸上的肌肉以一种十分古怪的样子高速地颤动着,样子十分可怕,而周围的所有人都像没看到一样。我害怕极了,拉着侍女问,奶娘怎么会这样,侍女微笑着的脸也开始和奶娘那样。
那是一场噩梦,噩梦过后我明白了这个世界并不是真实的。
也是在那年我第一次见到了K。
那时候因为意识到整个世界是毫无自我意识的并不精密的劣质机器,我气坏了。我是那样的叛逆,恨着这个虚假的世界,想尽办法去破坏剧情。于是法则之神——K叫它剧情大神,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剧情逼迫我听话。
我就是在这一遍又一遍的循环里见到了K。
重复的那个情节是我去挑选我的侍卫,然后在一群穿着制服的骑士们里对K一见钟情。
我不愿意,于是就总在去的路上捣乱,比如说打翻旁边侍女端着的新鲜果汁弄得身上一身脏,或者干脆就不停往回跑,又或者撕烂自己的衣服揉乱自己的头发……我在不知道第几回打翻身边侍女的碟子的时候身边忽然传来了K的笑声,我看到他站在那里笑得浑身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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