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儿告诉主上了吗?”桑榆问。
月娘颔首,“已经上报。”
“那就好!”桑榆起身,“我不能出来太久,先回去了。”
临走前,桑榆又问了一句,“对了,前朝皇室还有多少人存活着?”
月娘想了想,“卑职可以列个清单给少主。”
“要快!”桑榆很想知道,温泉山庄里住着的,到底是她的什么人。面相有点熟悉,但她很确定不曾见过。身上还有病,病得不轻还会咬人,真的很是怪异。
她轻轻拂过当初被咬的位置,心下生疑。
大燕皇室,到底有多少秘密?
桑榆撑着伞,从月满西楼的后门离开。细雨绵绵,透着凉薄寒意,她一个人走在街上只觉得满心孤独。曾经前呼后拥,如今……这条路要自己一个人走。
人与人之间,只剩下了利用。
她忽然想起了李朔的那句话,他说等一切尘埃落定,就带她走。
走?
舍得下这天家富贵的,往往是女子。男儿江山,何曾有人真的放下过?
历经国破家亡,她已不信这些。
一辆马车从身边驶过,里头传来清晰的咳嗽声,这声音……有些耳熟。
眉心微蹙,她站在街边的廊檐下,望着渐行渐远的青布马车,微微冷了眉心。
百花楼里,花娘已经在等着,“侧妃!”
“我只是来要答案的。”桑榆收了伞。
花娘颔首,“人已经找到了,统共三个女子,早前是住客栈,后来进了雍王府。”
眉心微挑,桑榆还以为自己听错了,“你是说,雍王?”
“是!”花娘点点头,“咱们不敢再靠近,只能在外头守着,只见着进去没见着出来,所以……”
“我明白了。”桑榆面色微沉,“你们小心着,莫要打草惊蛇,此事我会禀报晋王处置。大梁使团已至,不可轻举妄动。”
花娘行礼,“全凭侧妃吩咐。”
深吸一口气,桑榆转身就走。
三个女子,进了雍王府。
这雍王还真是猪脑子,什么人都敢往里头收。若不是太后一直护着,估计都不知死了多少回。
蠢货!
蓦地,桑榆顿住脚步,这雍王李珩脑子不好使,可他身边还有个聪慧的尹若雅,想来也不敢贸贸然的把旁的女子往自己府中接。
桑榆凝眉,这里头怕是有什么猫腻。
也不知为何,桑榆觉得有些心慌,那女子惯来蒙面,可眼睛……
桑榆是从晋王府的后门回去的,谁知刚进去便觉得有些异样。夕阳不在后门守着,难道是在屋子里?可这后院一路走来,似乎也没什么人。
心下咯噔一声,桑榆握紧了手中的伞。
回廊尽处,李朔站在那里,目不转睛的望着她,“出去的时候身边也不带个人,不怕遇见什么事吗?”
桑榆怔了怔,刚要上前行礼却被他一把搀住,“你是我妻,这是自己家里,不必行礼。”
“多谢王爷。”桑榆环顾四周,“爷不是入宫去,跟大梁使团商议合约吗?”
“不放心,就回来了。”李朔牵起她冰凉的手,裹在掌心里暖着,“手这样凉,出去的时候多穿点。”
桑榆愣住,蹙眉看着他。
他怎么就不问,她去哪了?
他牵着她回了屋子,夕阳在屋内备好了火盆,行了礼便悄悄退下,始终没敢吭声。
延辛合上房门,冲着夕阳使了个眼色,领着她离开了院子。
“眼下京城里戒备森严,但也不排除有些残党余孽蠢蠢欲动。”李朔把她摁在软榻上,伸手便去脱她的鞋袜。
惊得桑榆当下绷直了身子,不明所以的望着他。
“外头下着雨,鞋袜都湿了。”李朔不容分说,将她冰凉的小脚揣进了怀里暖着。
冰凉的脚丫子,贴着他胸膛的肌肤,一下子暖透了。
桑榆不敢置信的望着他,这人喜怒无常,变化得未免太快了,教她实在不敢靠近。她想收回脚,面上有些发烫,“爷,这不太好,这不符规矩。”
“爷自己乐意,谁都管不着。”李朔捂着她的双脚,“脚暖了,身上才会暖。暖一暖,心也就不冷了。小榆儿,爷想好好疼你。”
她凝眸看他,没有吭声。
良久,桑榆轻叹一声,“王爷,我不是苏娴。”
“我知道。”他也跟着轻叹,仿佛不懂的人——是她!
不过他是对的,脚暖了,身上也就不冷了。
他拥着她坐在软榻上,如同哄着孩子般抱着她,将她放在自己的膝上,“爷给你讲个故事如何?”
桑榆眉心微蹙,“什么故事?”这李朔不去宫里陪王伴驾,与大梁使团磋商协议,却在这里要与她讲个故事,还真是……奇怪得很!
“有一孩童,幼时自命不凡,长大后仍是不改执拗的性子。生逢乱世,他莽撞的将自己置身于危险之境。”李朔微微到来,“遭逢追杀之际,无意之中遇见了命中贵人,得贵人相助。”
“彼时年幼,不知这回眸一笑的珍贵。”
第三百章
桑榆自是听不懂李朔在说什么,权当是个故事。
李朔伸手揽了毯子盖在她的身上,免她寒凉,“你许是听不懂,不过没关系,听不懂便罢。你可以当我是没话找话,我只是、只是觉得有些事情搁在心里不说出来……”
“爷,你到底怎么了?”桑榆问,“往日,你从不会说这些。”
在他的脸上,她看到了从未有过的无措。
是的,无措!
就好像一个愣头青,一个毛头小子,遇见了心仪的姑娘却不知该如何表达自己内心的情绪。于是,只能语无伦次自顾自说着,只有自己才能听得懂的话。
“今夕非同往日。”李朔吻上她的眉心,“小榆儿,这一次,我绝不教你再等。”
“此前,很多人说我像苏娴。可后来,爷喊了另一个人的名字。”桑榆定定的望着她,“谁是傲雪?”
李朔苦笑,一脸的无奈与微凉。
伸手抚上桑榆的容脸,他笑得有些艰涩,“傲雪枝头嫣红色,不堕风霜为哪般?”
她还是不懂,虽然她很怀疑李朔说的那些事,可能跟自己有关,跟傅云华有关。可她遍寻记忆,不管是傅云华的记忆,还是沐桑榆的记忆,都没有傲雪此人。
“爷,到底在说什么?”桑榆低低的问。
他松了手,她便从他膝上下来。
李朔将最初的那一块玉佩递给她,桑榆眉心微皱,这不是他们结缘的玉佩吗?夕颜花纹,粗糙而简单的纹路,丝毫不像是李朔这样身份之人,该佩戴的。
可他一直视若珍宝,小心翼翼的收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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