语罢,卓君御走出了房间。
夏月疾步进门,“郡主?”
卓瑾心面无表情的靠在床脚,眼睛里噙着泪,嘴角带着苦笑,却笑得比哭还难看。
“郡主,奴婢已经吩咐下去,咱们从南都带回来的那些人早前就在宫外备着,还有老侯爷的一些旧部。只要郡主能出宫,离开大齐不成问题。”夏月压低声音,环顾四周,“郡主,您还能走吗?”
卓瑾心定定的望着夏月,“夏风呢?”
“奴婢……”夏月顿了顿,有些犹豫。
“说!”卓瑾心闭上眼。
“奴婢支开了夏风,所有的事情皆不敢假手于人,都是奴婢亲力亲为,亲自做的。”夏月深吸一口气,“奴婢不敢让郡主有所闪失,这些事知道得人越少越好。而且夏风这些日子,总是不见人。”
卓瑾心睁开眼睛看她,“你说什么?”
“其实奴婢早就想说了,夏风有些不太对劲。”夏月愁眉,“也不知是从什么时候,打这次咱们从南都回来,奴婢便觉得夏风好像隐瞒了什么。可几番试探,她都没有开口。”
“你怀疑夏风……”卓瑾心勉强站起身子。
“郡主,在大梁使团离开之前,奴婢一定可以帮助郡主离开大齐。天涯海角,奴婢誓死守护。”夏月行礼,“请郡主放心!”
卓瑾心笑得音色沙哑,眼泪突然涌出来,“没想到我风光了那么多年,临了临了的倒是你还帮着我。卓家已经放弃了我,包括我姑姑在内,他们都已经默许了我跟大梁的婚事。”
“郡主,还来得及!”夏月忙道。
卓瑾心摇摇头,身子微颤的走到桌前,顾自倒上一杯水喝了两口,“去把饭菜拿来,我哪儿都不去。他们想让我嫁,那我便嫁吧!横竖李朔……从来都没有把我放在眼里,我要是走了,他便算是眼不见为净。”
“郡主要去大梁?”夏月骇然,扑通就给卓瑾心跪下,“郡主,大梁乃是蛮夷之邦,此去定然不会好过。郡主一定要三思,此刻还有机会可以离开,若是进了大梁使团再想离开,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卓瑾心徐徐坐定,眼神微微发直,“此去大梁,我与大齐卓家就算是彻底的了结。此后我生也好死也罢,都跟大齐的任何人没关系。我还是卓瑾心,去了大梁也不会改我这性子。”
“好吃好喝的待着,哪日待不下去了就让萧录废了我,我自有我的山高水长。他们都不要我,那我就自己要自己吧!我把自己饿死了杀死了,也不见着有人来疼我一下。”
连自己的亲弟弟和亲姑姑,都是这样对她的,她还有什么话可说?
李朔也不要她,那种情况下,他连一个安慰的眼神都不肯给她,她爱了他那么多年啊!!
夏月流着泪,“郡主?”
“我不走了,你去御膳房给我弄点吃的。”卓瑾心有些精神恍惚,“我总不能这个样子上路去大梁,难得穿一回嫁衣,不得美美的吗?也许这辈子,都没有下一次了。”
夏月抹着眼泪点头,“奴婢这就去!”说完便已经哽咽得不成样子,掉头就往外跑。
卓瑾心无力的伏在桌案上,瞧着那明灭不定的烛光,想起了自己初见李朔的情景。那一眼的马上风姿,如同临世的神祗,顷刻间占据了少女满怀。
少女情怀满是春,可惜啊……
弋阳郡主肯吃饭了,也答应要嫁去大梁,而大梁那头也回了消息,这协议当下便可签订。此后,大梁还准备了迎接郡主的仪式,只等着萧录领着弋阳郡主回大梁国都。
这对大齐朝廷来说是好事,对卓太后和整个卓家来说也是好事。有了和亲的郡主,皇帝暂时不敢动卓家,否则卓瑾心这个大王妃煽动大梁撕毁协议,大齐又会陷入战争之中。
牺牲一个女人成全所有人的利益,就跟做无本买卖一样,真是划算得很!
第三百五十七章
桑榆还在灯下等着李朔,已经午夜时分,李朔还没回来,她心里有些不安。习惯了他在身边的日子,就很难想象没有他在身边会变成什么样子。
夕阳匆匆进门,“姐姐。”
“还没睡呢?”桑榆放下手中的针线活,这是刚给李朔做的新衣,眼见着快要过年了,她给做件中衣便是。李朔身为王爷,自然有他自己的穿衣规格,那些她自然是无法做主的。
中衣穿在里头,挑个软料子压着针脚线细细的做好,穿在身上才舒服。
“来消息了!”夕阳压低声音,“康嫔娘娘刚送出的消息,林慧去了太师府。我没敢让百花楼的人盯着,好在姐姐提过康嫔娘娘在宫外也有几个熟人,所以我就找了他们帮忙。”
“那几个也是信得过的。”桑榆面色微沉,早前晓云的尸骨也是他们找回来细细安葬的,所以这些事交给他们办是最好不过。
夕阳又道,“姐姐,你说这林慧去太师府是为了什么?宫里头闹这么大,太师不可能不知道贤妃娘娘小产之事。难不成,让太师去找太后娘娘算账?可太师再大,也不能拿皇上的母亲怎样,即便不是亲生母子,皇上也会顾及皇室颜面,不是吗?”
“是这个理儿,所以林慧去找太师,定然不是让太师去兴师问罪的。”桑榆深吸一口气,“我寻思着,这里头有别的事儿。”
夕阳撇撇嘴,“皇家就是事儿多!”
桑榆无奈的干笑两声,“能不多吗?整个天下的事儿呢!”转而道,“你去睡吧,明儿一早再去收网不迟。入了太师府,宫门都下钥了,林慧定不敢在漏夜回宫。出来,也是明儿的事了。”
“好!”夕阳笑了笑,“那姐姐也早点睡,殿下保不齐是有什么事儿耽搁了!若是殿下见着姐姐熬夜等着,又得揪着心肝疼。”
“死丫头!”桑榆笑骂,夕阳吐了吐舌头,一溜烟的跑出去。
桑榆重新拿起了针线活,却一不小心戳中了指尖,疼得她一下子缩了手。指尖冒出血点子,殷红殷红的,刺辣辣的疼。
将指尖含在嘴里,桑榆没来由的一阵心慌。
老人们都说,若是心里存着事儿而见血,不是什么好兆头。
深吸一口气,她干脆起身站在屋檐下等着。
冬夜寒冷刺骨,她裹紧了身上的衣服,翘首望着门口。这都什么时候了,往日也不至于这么晚,该不会真的出什么事了吧?
风吹得她嗓子有些干涩,她不免轻轻的咳嗽了两声。
“这么冷还在外头作甚?”有人从天而降,快速将她抱起,二话不说直接拐带回房。脚往后一蹬,直接把房门给带上,“屋里暖和,你这身子骨又不是太好,出去作甚?”
“今儿那么晚还没来,我这不是怕你有事嘛!”她瞧着他如旧的眉眼,终于松了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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