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含雪眉目间凝着淡淡的愁结,“皇上?”
将她放在软榻上,李勋就势坐在她身边,“好好将养着,就算不是为了朕,也该为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
“皇上,如今外头……”林含雪有些着急,似有几分欲言又止。
“朕知道。”李勋无奈的笑笑,“兵临城下,朕这帝王怕是做到头了。”说着,伸手握住她冰冰凉凉的柔荑,“爱妃,若是朕不是皇帝,你还愿意跟着朕吗?”
林含雪定定的看着他,“臣妾愿意与皇上,同生共死。”
李勋拂过她如画的眉眼,“朕与你说过很多秘密,你于朕而言亦师亦友。若是连你都舍弃了朕,那朕又该如何是好?含雪,你发誓,永远都不会背弃朕。”
身子微微的颤抖,林含雪扬眸看他,“臣妾,此身此心都是皇上的。”
李勋只是看着她笑,笑而不语。
握着林含雪的手,李勋敛了眉眼间的微冷,淡淡的开口,“含雪,你可知道有些事情其实朕心知肚明,可朕也是万般无奈。身为帝王,有太多的无能为力。饶是拥有天下,却也很难拥有真心之人。”
语罢,他盯着林含雪隆起的肚子,“好好的吧!”
过了午睡时分,李勋起身离开了漪澜宫,回眸再看一眼床榻上安静沉睡的林含雪,眸光冷了少许。
走出漪澜宫,李勋下令,“从今儿起,没有朕的旨意,不许任何人出入漪澜宫,包括贵妃自己。”
袁成心下一颤,当即行礼,“是!”
杨云锡没有吭声,有些事情,纸包不住火。
人活一世,都有自己的不得已。
总要等到失去,才来追悔。
林靖安若是知道自己会害死尹若兮,他是打死都不会去永定侯府要人的。
而今……君失骄阳我失柳,一个失去了妻子,一个失去了心爱之人。
总归,谁也得不到。
大概是觉得心灰意冷,侯府的新夫人在有孕之后受了点刺激,发了一顿脾气,小产失子。自那以后,小侯爷便再也没有多看她一眼。
林靖安这斯文的读书人,则变得沉默寡言,再也不见昔日的意气风发与温润。
“你到底在干什么?”林俨呵斥。
原本优秀的儿子,突然间变成这样,让林俨很是生气。可生气归生气,终究是自己最疼爱的儿子,倒也没说什么重话,只是……心里揣着事,有些话不吐不快。
林靖安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连书都拿倒了,许是有些气馁,生闷气般的将书籍往案上一丢,“爹……”
“永定侯府的事情暂时搁置吧!”林俨喘一口气,“而今京中动乱,你该有更好的前程。”
林靖安一愣,“爹,您这是什么意思?”
林俨负手而立,“意思很简单,你切莫再沉迷儿女情长。有些东西不适合你,你该往前看。靖安,你想过没有,若你大权在握,许是就不会有今时今日的结果?”
“爹的意思是……”
“永定侯府为何存在?而你为何会输给卓君御?这不都明摆着吗?”林俨轻叹,“上有卓太后,有帝王之尊,咱们身为臣子,自然是斗不过这天的。”
林靖安眉心突突的跳,“父亲,这是大逆不道。”
“这是顺应天命。”林俨长长吐出一口气,微微眯了眯眸子,“靖安,而今的局势已经刻不容缓。帝王暴虐无能,惹得天下大乱。大齐国将不国,咱们身为臣子又岂能坐视不理。”
“父亲!”林靖安厉喝,“万万不可!”
“爹从小让人教授于你,想必你会做得比谁都好。”林俨冷笑,“放心吧,爹惯来做得天衣无缝。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才是最好的结果。而今咱们要做的,只是隔岸观火,看看这把火能烧得多厉害!”
林靖安面色发白,“父亲,不可!我不会答应的!”
“你忘了自己是谁了吗?”林俨一句话,堵得林靖安说不出话来。
垂眸,林靖安只有沉默。
外头,林延卿悄然退去。
身份?
林靖安是谁?
这话说得可真是奇怪。
左不过林延卿着实没想到,父亲为了这小儿子竟然会冒此风险。敢冒天下之大不韪,真是父子情深。而他呢?连母亲和姐妹都保全不了,如今孤零零的什么都没了。
公平吗?
都是一个爹生的,却有着云泥之别。
林延卿,不甘心。
凭什么?
林家于大齐而言,算是根深蒂固的一派。林俨惯来算计,多少谋划在其中。朝中党阀之争,多少人争得头破血流,林俨却能安然自若的到了今日。
可见,这林俨审时度势,早就有了盘算。
现在,京城外头慕容德起兵,还有莫名的军队将京城团团围困,这孤岛之中有多少势力尚未可知。
但林俨深知,若是此刻不行动起来,来日就不可能再有这么好的机会了。
城内城外,看似连成一气,但又各自为政。
李勋站在宫墙上,俯瞰着整个京城。
脚下的皇权,冒着滚滚硝烟,他不能行差踏错,否则就会死无葬身之地。文昌帝的下场,就是他来日的结局。要想掌控生死,就必须……孤注一掷。
他在等,等着最后的致命一击。
“皇上?”杨云锡急急忙忙的赶来,行了礼便道,“动了!”
长长吐出一口气,李勋摆摆手,示意底下众人回避。
独自一人站在这墙头,负手而立,眸光凛冽。
城外风起云涌,叛军终是要攻城了。
第五百四十五章 朕,真的很喜欢你
城内守军,受令不可开城门,抵死守着京城。
城外则是隔三差五的骚扰,倒也不是真的要攻城,似乎是在等着什么。
李勋冷笑两声,亦是在等。
直到袁成来报,说是庆王殿下病发。
领着太医,李勋直接去找李召。
面色青白,眉目微沉,这样一个病怏怏的少年人,气息微喘的躺在软榻上,不知道的还以为即将行将就木。
“如何?”李勋坐定。
李召喘不上气来,面色惨白如纸,自然也无法行礼。
“回禀皇上,无妨,只是一口污浊卡在咽喉里上不去下不来。”太医施针,寝殿内忙忙碌碌的。
李勋也不搭理,只是安静的坐在一旁,等着太医们伺候完了退下,寝殿内没了动静,李勋才放下了手中杯盏。回眸看着软榻上奄奄一息的少年人,这便是他的好兄弟。
虽然不是同母所生,但好歹也是同一个父亲,眉目间都有几分相似。
可这心……终是不同的。
延辛带着所有人退下,屋子里只剩下李召与李勋二人面面相觑。
李召喘着气,靠在软榻上,眼皮子微微的抖动,“多谢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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