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踩下来的时候,她第一反应是把孩子护在了身下。胳膊上的剧痛让她疼得叫出声来,继而捂着胳膊痛苦的倒地呻吟。
好在,马蹄止住了,孩子没事。
她躺在地上,意识模糊的望了一眼马背上的男人。
巍峨,竣冷。
下一刻,她重重的闭上眼睛,终于不省人事。
“朔哥哥?”街上响起清脆的笑声,一名身着鹅黄罗裙的女子,快速策马而来。当她看见倒地的桑榆时,当即凝了娇眉,“伤着人了?”
晋王李朔始终没有下马查看的意思,居高临下的坐在马背上,凉薄的说了一句,“不知死活的东西。”
“抬到一边给点银两打发了就是,一介草民也敢挡着朔哥哥的路,真是不知好歹。”少女笑嘻嘻的望着李朔,满脸的欢喜。
底下人依言,赶紧去把人抬到一旁。
桑榆昏迷不醒,自然不知状况。只是被挪动的时候,身上的腰牌便落在了地上。
“等等!”李朔翻身下马,底下人赶紧把腰牌捡起来呈递上去。
接过腰牌,李朔眯了眯眼睛,“宫里来的?”当即道,“带回晋王府。”
黄衣女子撇撇嘴,似有些不太情愿,却也没说什么。
桑榆被带到了晋王府,她是被痛醒的。剧烈的疼痛,让她出了一身的冷汗。睁开眼,却是极为陌生的环境,她可以肯定这绝对不是皇宫。
“醒了!”有一红衣美人坐在案前,音色妖媚,话语间好像夹杂着些许笑意。
第七章 回不去了
桑榆撑起身子,胳膊处已经敷好药,此刻正绑着厚厚的绷带。记忆一下子回到了马蹄落下之前,她依稀记得自己看到了晋王。
对于晋王李朔,桑榆并不陌生。
李朔是李勋同父异母的弟弟,算不是同一个母亲所生,但兄弟两个感情很好。
然则兄弟两的性格截然相反,李勋平素清冷寡淡,而李朔却喜欢我行我素,不管做什么都是不管不顾。
她嫁给李勋的时候见过李朔一面,此后这李朔便自请戍守边关,很少回京。
现在想想,这大概是李家为了蒙蔽她父皇而做的苦肉计。
“这是晋王府,我叫欧阳兰。”红衣女子抬步上前,媚眼如丝的打量着桑榆,似笑非笑的开口,“虽然面色很是苍白,不过这眼睛可真好看。”
“我要回去了。”桑榆勉强下地,托起受伤的胳膊就想往外走。
欧阳兰也不拦着,只是淡淡然的开口,“你确定这个时候还能进得了宫门?”
桑榆望着外头漆黑的夜色,顿住了脚步。
“早就过了宫门下钥的时辰,你就算现在去了宫门也不可能进去。”欧阳兰不紧不慢的走到桑榆跟前,浓妆艳抹的脸上溢开少许嘲讽,“你是哪个宫里的,出宫作甚?无端端的拦了晋王殿下的坐骑,是不是想飞上枝头?”
“奴婢只想回宫。”桑榆面色惨白,“谁的坐骑都跟奴婢没关系,晋王府的高枝儿更是攀不起。还望欧阳姑娘行行好,能送奴婢回宫。”
宫女离宫不归,会以叛逃罪论处,罪可致死。
她不想死。
瞧着她这副温顺恭谨的模样,欧阳兰唇边的笑意越发浓烈,“外人对晋王府趋之若鹜,哪知你这小宫娥这般不识抬举。”
染着蔻丹的指尖突然掐起桑榆的下颚,欧阳兰挑了眼角斜睨着桑榆,“生得倒也方方正正,说不上有多好看,但五官还算顺眼。留下吧!”
“不!”桑榆疾呼,当即给欧阳兰行礼,“奴婢是宫里的奴才,岂能留在外头。奴婢只是个小宫女,想来晋王殿下也不会在意,还望姑娘能送奴婢回宫,奴婢感激不尽。”
留在晋王府那就得一辈子都当奴才,便如同包衣一般,到死都得落在晋王府的户籍上。
可若是回宫,只要年满二十五,她便能离开皇宫离开京城重获自由。
“你这小宫女还真是奇怪,我说得这么清楚你却执意要回宫。怎么,觉得咱们晋王府比不得宫里的荣华富贵?觉得晋王府养不起一个小宫女。”欧阳兰冷了面色。
“奴婢不敢,奴婢不敢!”桑榆伏跪着,不敢抬头。
许是觉得无趣,欧阳兰轻哼一声,“罢了,方才只是我一人戏言,逗你玩的!起来吧!宫里头已经知会过了,你若觉得伤势无碍,这厢便可以送你回去。”
事实上宫里的奴才,晋王府还不屑留着,免得到时候外头又得流言蜚语。
“谢姑娘,谢晋王殿下。”桑榆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
能回去便好!
晋王李朔似乎也忘了桑榆的存在,不过是个名不经传的宫娥,即便是踏马而死也只是跟宫里报备一声的事,没被踩死是桑榆的福分。
出府的时候,桑榆听到了清脆悦耳的笑声。
笑语嫣然,俏丽少女正当芳华。
第八章 她是刺客?
桑榆回到宫里的时候已经是午夜时分,亏得晋王府的令牌,她才能叫开宫门。皇宫下钥之后,没有皇帝的允准是不许外人再进入的,除非是边关十万火急。
然则晋王得皇帝恩宠,有自由进出宫闱的令牌。
回了宫,桑榆亦步亦趋的往回走。胳膊处疼得厉害,每走一步都钻心的疼。走出御花园的时候,她突然顿住了脚步,想起了那天山洞里的疯狂。
薄唇微抿,眼见着巡逻的军士刚刚过去,她竟神使鬼差的回了那个山洞。
那日的疯狂恍若昨日,她寻着当初的位置,伸手在黑漆漆的山洞里摸索着,终于……她的手摸到了坚硬的物件。
快速塞进怀里,桑榆急忙离开。
刘燕初等在院子里,瞧着桑榆带伤回来,当即一怔,“你怎么现在才回来?这伤是怎么回事?”
桑榆显得有些狼狈,“回才人的话,长街上被晋王的马蹄踩了一下,所幸没什没大碍。”
“晋王?”刘燕初当即明白了为何桑榆在宫门下钥之后,还能叫开宫门,原来是晋王府!
“好好歇着!明日我让太医来给你看伤。”夜已深,刘燕初也不想在这个时候追问。
桑榆行了礼,转回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她才敢把那东西拿出来。
是一块雕刻粗糙的玉片,说是玉片还不如说是一块石头。这不是什么上好的玉器,就是穷苦百姓家从河岸边捡的白石,在上头雕刻一些东西当做配饰而已。
桑榆在脸盆里将玉片洗干净,上头的纹路有些模糊,约莫是物件的主人常常触摸,以至于磨平了些许。
但细看之下,还是能认出来。
上头雕刻着一朵夕颜,所谓夕颜就是牵牛花,朝开夕落,谓之夕颜。
富贵人家和权贵之人是不会用这种东西的,所以……桑榆捏紧了手中的玉片。这到底是什么人?有这般物件的必定是个卑贱之人,可当时除了御林军和太监,还能有谁可以在宫里自由出入?
52书库推荐浏览: 山有扶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