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吃饭吗?”
门外有脚步声响起,堂倌阿福立即迎了上去。
衣饰华美的年轻男子,身后跟着三四个随从踏进门槛,近日已经很难得有这么多客人一下子上门,他连忙热络地迎了上去。
“你们这里有什么招牌菜?”
带着手下的伙计上门的田贵利,施然地坐下来之后才向阿福开口,他扫视过“杯莫停”当中的陈设,眼中有一抹深沉漾开。阿福一边殷勤地擦着桌子,一边开口道:“平常的就有爆炒腰花、糖醋里脊、红烧蹄筋、八喜肉丸、坛子肉、冬笋腌肉等等,如果提前预订我们还有更多的菜式可以选择。”
“如此普通的东西,难怪生意会这么差。”
“客官请点菜吧。”
对方冷冷地讥诮,神情之中带着不屑。堂倌阿福的表情僵了僵,但很快就重新堆出了笑容。这年头果真是生意难做,眼前这小子年纪跟九武相仿,但嚣张的态度实在是让人讨厌。本着不得罪客人的原则他才笑脸相待,否则一扫帚便把他扫地出门。
“把你刚才说的,统统都来一份吧。”
“全部?”
阿福愣了愣,即使他招呼随从同桌,但他们几个人也不可能吃得完全部的菜肴,他们不会是来捣乱的吧?
“你没有听见吗?”
田贵利睥睨地看着他,“我说的是全部都要。”
“刘叔——”
阿福直起了身体,看着闻声走近的刘知行。换作平常客人点完全部的菜肴,并不会引起他的怀疑,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的态度不正,他多留了一个心眼不敢轻易就给他下单。
“阿福,吩咐厨房下单吧。”
刘知行示意阿福离开,然后亲自招呼来客,“很快就可以上菜,请公子先喝杯茶稍等片刻。”
“回来!”
阿福刚要举步离开,对方却在身后把他叫住。
“跟你们的厨子吩咐清楚,本少爷的胃口很刁转,如果有一道菜式做得不满意,我统统不会付账!”
“你!”
阿福寒了脸,对方摆明是上门挑衅,这张单子他做主不下了!
“请问公子来自哪里?”
刘知行轻易并不动怒,他防备地注看着对方。
“街口,枫林晚。”
田贵利傲慢地抬起了头。
他毫无惧色地迎看着刘知行的目光,摆明了就是不好被打发的架势。刘知行的神情顿了顿,对方的酒楼开办在街口,从一开始就摆明了要与“杯莫停”进行恶意竞争,他们素来并无交集,当然也不可能有过过节,但对方就是盯中了他们不放。
“是店主吗?”
虽然对方的年纪出乎刘知行的意外,但他带着伙计气焰嚣张地上门挑衅,也只会是如此年轻才干得出来的事情。
“正是。”
田贵利傲慢地扬起了眉梢。
他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又怎样?只要他身上有他那个所谓的父亲的血脉,他便必须要把他有的都给他。这个世道穷人不管在哪里都被看不起,他现在有了权有了势,那些曾经嘲讽以及看不起的人,立即就转舵对他吹捧逢迎。
他曾经有多失意,现在就要有多张扬,他要把他曾经受过的冷眼都全部还给那些人。
“阿福,你去请少爷出来吧。”
刘知行开口吩咐阿福,“同在一条大街上面做生意,‘杯莫停’开业在前,‘枫林晚’开业在后,我家东主本该一尽地主之谊。现在少店主亲自上门拜访,有失礼的地方请多多见谅。”
“随你怎样说。”
田贵利随手地拿起了茶碗送到唇边。
刘知行的意思很明显,两家酒楼同街竞争,他亲自上门是先输了一局失了身份。但他在乎的不是这个面子,他想要的只是江柃羽。
想到那个该死的女子,他面门被九武打中的地方都在隐隐作痛。
他从来没有为一个人,花尽这么多的心思,但她都不屑一顾。既然她连多看他一眼都不肯,他就闹到她无法忽略他的存在为止。
☆、090-气度从容
堂倌阿福只去了一会,便把杨澈请了过来。
对于田贵利的上门挑衅,杨澈虽然有过惊讶,但情绪很快就平静了下来。该来的怎样挡都挡不住,他只需要从容应对就好。所以放下手中正在做的事情,他淡然地走出了账房。
听到了外面的脚步声响起,田贵利在前厅之中回过了头。
他在登门之前,不是没有打听过关于杨澈的一切,但是亲见他本人还是让他在桌底下攥紧了手心。
如此气度从容的男子,干净得像是不染一丝俗气。
难怪江柃羽会留在“杯莫停”不走,九武那个憨儿算得了什么?这个杨澈才是他最大的威胁者。
“少爷!”
眼见杨澈跨步进门,刘知行走上两步去迎接。
对方特意上门挑衅,虽然他相信杨澈能够应付,但还是用眼神提醒他要小心留神。
“刘叔,不用担心。”
杨澈回应了他一记放心的眼神,然后举步向着田贵利走近。
田贵利一直坐在位置上没有起来,他抬起了眼睥睨地看着向他走近的男子,在心目中已经把他当成了最大的假想敌。
“听闻少店主想要尝一尝本店的招牌菜?”
杨澈从容地在他的对面坐下来,举手投足之间尽显主人的宽容气度。“过门都是客,不管是任何人‘杯莫停’都敞开大门欢迎。”
“杨澈,我知道你是什么来历。”
田贵利向着杨澈压低了声音开口,不管他外表看上去如何温文尔雅,但他跟他一样都不过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子,而他的舅舅杨清凡也只不过是他亲生父亲的手下败将。
“哦?”
杨澈轻轻地扬起了眉梢。
田贵利的目光之中充满了敌意,他们不过是首回见面,他不记得自己在什么地方跟他有过如此深的过节。
“为什么不在京城继续呆下去?”
田贵利讥诮地扫看着“杯莫停”当中的摆设,“不管你怎样布置,这里都不会是第二座‘满庭芳’,你跟你的舅舅注定是失败者。”
“你是什么人?”
当“满庭芳”三个字传入耳中,杨澈的身体当场变得僵硬了起来。
“满庭芳”是他的舅舅杨清凡,与他一起在京城苦心经营的酒楼,但最终因为种种原因而被迫拱手出让。他开办“杯莫停”的时候,有意让人把酒楼的格局以及布置都沿袭了原来的“满庭芳”,就是想给他的舅舅更多的安慰。
田贵利上来的第一句话,说的是知道他是什么来历。
他能够说出“满庭芳”这三个字,他果然是知道他在京城之中曾经经历过什么。那段往事杨清凡不愿意再提起,而他也不想再让他伤怀,但是为什么他们都已经远远地避开,还是有人特意寻上门来,要挑起他们不愉快的记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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