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诸卿,应该已知,瑞亲王已经寻回先帝失散多年的太子,本宫甚是欣慰啊。待太子一切准备妥当,本宫,准备即日为太子举办登基大典,不知诸位卿家,意下如何?”
帘后突然传来女子利落的嗓音,打断了有些人的诡思疑猜。
众臣这才如梦初醒般的收回自己黏在赫连云城身上的疑惑目光。
如今这朝中是皇后掌权,名义上虽然是等太子继位,只是明眼人都能看出,这位已经垂帘听政十余载的皇后,才是这南玉国真正的掌权人。
这个半路上冒出来的太子,虽然有瑞亲王这个靠山,恐怕还斗不过陈皇后。
谁不知道,皇后本家是相国府,陈相国与瑞亲王各执半壁虎符,朝中还有不少都是陈相国的门生,不论朝中还是军中,论实力,太子都斗不过皇后。
如今,又有何人敢往这南墙上砸脑袋?
仔细一推敲,这个太子的身份,倒显得十分尴尬。
当然,皇后主动让权,那便是最好的结果,就怕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一些精明老练的老臣都不动声色地打量着,互相递着眼色,揣摩这皇后话中真实,一时都不敢第一个发言。
赫连云城将一切瞧在眼里,亦是不动声色地静观其变,这事情怕是没有这么简单,好戏还在后头。
果然,陈皇后话毕,朝中大臣还来不及表态,当中就站出一人来,往大殿之中走了几步,站定。
“启禀皇后娘娘,下官以为此事甚为不妥!”
赫连琛没有辨识出这个人的声音,自己十年没有上朝,这朝中势力,安插的安插,举荐的举荐,应该已被蚕食的差不多了吧?
“哦?黄爱卿,有何异议?”
陈玉兰略带不快的声音在殿中响起,那黄于哆嗦的一下,跪在了地上,先是朝着赫连琛的方向拜了一拜,继而又抬首望着帘后的陈皇后,颤颤巍巍的说道。
“微臣今日斗胆,还请皇后娘娘,王爷恕罪。微臣接下来的话,若有半分不敬,还望娘娘与王爷能饶了罪臣。”
赫连云城听得此话,终于有了反应,回眸望向殿中跪在地上佝偻着背的黄于,不发一言。
他心底暗笑,来了,他眼眸含笑地看着眼前这人,那眼神好像在说,好好表演,可不要弄砸了,那样会叫他不太好办呢!
身侧的赫连琛倒是听得眼角微紧,只听他声音冰冷,好似将人至于酷寒的腊梅天里。
“既然如此,黄大人还是微微斟酌言辞,不可妄言!”
就在那黄于哆嗦着身子,想要退缩时,帘后的陈玉兰华贵而优雅的嗓音,适时地在殿中响起。“是啊,黄爱卿,不要害怕,直管说实话便是。”
那黄于似乎得了很大的勇气,猛地抬首道。
“谢皇后娘娘,依罪臣之见,太子回朝登基一事非同儿戏,事关南玉国江山社稷,皇后娘娘与诸位王爷即使怪罪,微臣也是不得不说。先帝驾鹤仙去已是十年有余,当时朝中局势,不用微臣多说,想必各位也是了然于心。皇后娘娘在危急时刻,不顾女子身份,独挑起南玉国的江山重任,就凭这份气度,我等已是自惭形秽。再说,皇后娘娘一介女流,饱受天下争议,却也为这南玉国守住了万里江山,自娘娘垂帘听政以来,朝中风平浪静,河清海晏,百姓更是载歌载舞,安享盛世,娘娘勤政如此,此等才能实乃非寻常人可以比拟。”
黄于将寻常人三个字咬的特别重,赫连云城再是傻子,也听出这话中的讽意,也不恼怒,只是淡淡的看着殿中做戏的两人浅笑。
尚书大人刘弼却在一旁听得心中阵阵冷笑,风平浪静?载歌载舞?我看百姓是怨声载道才是,这黄于简直就是两眼一抹,顶着这青天白日,净在那说瞎话。
“瑞亲王十年寻侄,劳苦功高,如此大义,臣等也是望尘莫及。当年太子年幼就流落民间,饱受颠沛流离之苦,我等更是感同身受。但正是因为太子年幼就离开皇宫,如今已是十余载之久,世事变迁,十年之后的太子又是什么样,谁也不知道。微臣以为,太子身份高贵,不可儿戏,还望娘娘三思而后行,以防遭了某些人的阴谋诡计。”
之前殿中嗡嗡的议论声早已停止,等黄于说完,殿中已是与落针即闻无异。
黄于话中的言外之意,想必这朝堂之上的每个人都能听懂,一时之间,群臣纷纷噤声,望向殿中的两个焦点人物。
“黄大人,”赫连琛本欲说两句,却被尚书大人刘弼一声止住了身形。
只见刘弼上前一步,对着帘后的陈玉兰拱了拱手,继而回头对着黄于怒道,“那依黄大人之言,难道是在怀疑太子身份,怀疑瑞亲王狸猫换太子,在民间随便找了一个来顶替吗!”
刘弼不等黄于反驳,厉声喝道,“黄大人可知道,这污蔑皇族的罪责,那可是要株连九族,行车裂之行的!这恐怕是谁,也救不了了你!”
“不知道黄大人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可想清楚了这严重后果!”
刘弼又向着黄于的方向逼近几步,黄于本是跪在地上,此刻,被刘弼吓得直接瘫坐在地上,正紧张的看着刘弼。
“我,我,你,你,你想干什么!这是在大殿。”
刘弼见黄于被吓得哆哆嗦嗦,立即讥笑道。
“本官自是知道,倒是黄大人,如此紧张做什么,怕本官吃了你吗?还是黄大人做了什么亏心事,言不由衷,心虚了!”
黄于往后退了几步,慌乱之间,瞥到陈允的厉色,稳住心神,故作镇定,声音微颤。
“笑,笑话,本官身正不怕影子斜,怕,怕你作甚!”
“是吗?那黄大人倒说说,刚才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在诋毁瑞亲王假借太子身份,图谋不轨吗?!!”
刘弼端正态度,脸上却还残留着盛怒。
一阵逼问,黄于倒不敢再辩解,看着旁边眼眸泛着寒光的瑞亲王,一个劲儿的在旁边支吾。
“尚书大人所言,也未尝不真!”一旁的陈允见黄于这成事不足的样子,急步走到刘弼面前,挡住了黄于欲说出口的话。
“相国大人!还请慎言。诋毁亲王,可是株连九族的死罪。”
一旁的赫连琛听得此话,眉角微紧,似笑非笑的看向帘后一直看戏的皇后。
“如若王爷早有异心,何必等到今日,寻觅太子十年,受尽苦楚。”
刘弼在朝堂混迹也有不少年,早将这其中的曲径波折看的清清楚楚,自是对陈玉兰一行人的作为颇为不满,于是他自动在朝中搜索明君,想要跟随,奈何瑞亲王无心权势,他投奔无门,自按住不提,如今见瑞亲王携太子还朝,自然大喜过旺。
只是心中却疑惑,太子到如今一句话不说,难道要看着自己的亲皇叔遭人如此诋毁吗?
刘弼心中有几分不快,语气也变得很硬。
岂料陈允跳过刘弼,望着殿中看不透情绪的两个人,这两人这个时候居然还能忍。
哼!真是死到临头了,还不知死活,幽幽的说道,“是啊,本相正是疑惑,王爷为何要等到今日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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