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非笑了笑,笑意却未达眼底,转身离去。
夜风吹起了她的轻衫,飘飘渺渺,赵墨池顾蝉跟在她身后,都不发一语。
沈知非今晚出门的时候穿的单薄,这会儿方觉得有些凉意,刚搓了一下胳膊,一件还带着余温的长衫便披到了自己身上。
沈知非要推拒,被赵墨池制止了:“披着吧!”
顾蝉看着他俩,又看了看沈知非失落的样子,终于还是忍不住道:“你方才太冲动了。”
沈知非点头:“我也觉得,但是……”
她笑了笑,像明知道犯错会受罚还是大着胆子做了坏事的小孩儿:“这种感觉……很爽。”
顾蝉见她俏皮地朝自己眨眼,也释然了。叶疏桐那些话搁谁身上,恐怕都忍受不了。与其以后防不胜防地被人阴,倒不如大家都不要好过了。
刚开始在灯会上碰见她,她还是心存芥蒂的,毕竟她偷藏毒药、偷画布防图以及当年害了景煜的事都是不能否认的,但就她女人的直觉,她还是选择相信她了!
叶疏桐最后怎样了,沈知非不知道,她只知道那男人把叶疏桐带回了楚宁王府,安置在东厢房。
那是他们曾经一起下棋,一起看书,同床共枕过的地方。
不过这些都是听听荷说的。
她知道经过今晚这件事,她算是与景煜彻底决裂了,她当着他的面逼迫叶疏桐,丝毫不肯让步,他大概对自己很失望吧。
不,应该早就失望了,从当初在她的住处搜到那只药瓶开始。
厢房内,景煜不劳他人,亲自给叶疏桐上药。
“明照哥哥,我们还没成亲,我……还是回去吧!”叶疏桐一双秋水般的眸子痴痴地盯着那个为自己上药的男人,双颊微红。
“你怕什么?我还能吃了你不成?”男人轻笑道,这话说的暧昧不明,惹得面前的小女人都不敢去看他。
“放心吧,我已经遣人去丞相府禀报了,今晚你便安心在这里住下吧!”男人用指腹蘸着药轻轻在她脖子上推捻着,说完又接了一句,“我睡书房。”
那沟下果然如沈知非所说,全是长了毛刺的野草藤蔓,叶疏桐受的都是小伤,但被藤蔓剌出的口子都在下颌边以及颈子上,还有手臂上。
这么显而易见的伤势被丞相看见了,肯定会寻根问底。
“王妃姐姐她看起来真的很不欢迎我,将来若是等到我入府……”叶疏桐支支吾吾道。
景煜用手抬了抬她的下巴,好帮她擦脖子上的伤口:“不必担心,一切有我。”
有了景煜这句话,叶疏桐下意识地扬起了嘴角,弯着眼睛:“你还跟小时候一样,对我最好了。”
“嗯。”景煜笑笑,而后想了想又道:“你这伤怕是得两三天才能好透,丞相大人看见了我也不好解释,如果让他知道是因为我的王妃才让你受到如此伤害,恐怕对我们的婚事不妥。”
叶疏桐自然明白他的意思,趁机表现了一回自己的贤惠大度:“我明白的,若是他发现了,我就说……就说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
她明白他的意思,可也不明白!
景煜要她这句话的目的不只是为了联姻的顺利,更担心若是让丞相知道了叶疏桐这一身伤拜那个女人所赐,怕不会轻易让她好过的。
“明照哥哥,你知道我爹……”叶疏桐想到了什么,犹犹豫豫问出了口,“我爹他说你愿意许我王妃之位,才答应让我嫁你的,那……姐姐怎么办?”
男人手下顿了顿,将药收好,不知为何他此时给叶疏桐的感觉是不想提及这件事,但还是道:“她我自有安排,你不必忧心,楚宁王府的王妃之位一定是属于你的。”
第九十九章婚期将至
沈知非没敢睡得太沉,她有预感今晚景煜会来找她。
果不其然,景煜将人叶疏桐安排睡下之后,便冷着脸朝洗砚楼走去。
福安与听荷都被遣到了院子外面守着,两人面面相觑。
“王爷今天看起来很生气,王妃怕是要遭殃了。”福安与听荷并排而立,小声道。
两人都不知道今天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王妃与王爷也是一前一后回来的,但都觉得王爷的脸色不好定是与王妃脱不了干系。
听荷一脸担忧:“王妃上回的病都还没好透,希望王爷这回可千万要手下留情。”
景煜穿过长廊慢慢朝沈知非的厢房走去,他上回来这里大概是十来天前的事情了吧!
听到沉稳的脚步声,沈知非惊醒睁开了眼睛,房间里很暗,只屏风外留着一盏橙黄的烛灯。
男人绕过屏风进来的时候,沈知非已经披好了外衣拢了头发端坐在床上,那样子像是正在等他。
景煜走到她面前站着看了她一会儿,拖过一旁的圆凳坐到她面前。
“今天,你做的过分了。”男人看着她道。
她跟以前不一样了,他还记得新婚夜他掀开那绯红的西帕看见的那张不觉得美艳却十分灵动的脸。
沈知非眼皮掀了掀却没看他,心平气和道:“是她过分在先。”
“她有口无心,不过是喜欢那只花灯罢了。”景煜道。
“是,所以最后我把花灯送给她了!”沈知非的话已然带了几分不理智。
什么叫有口无心,她那点小伎俩是个傻子都能看出她的意图,他的一句有口无心便能撇的干干净净?
“明日去跟她道个歉。”景煜说。
沈知非总算将视线移到了男人身上,气的笑出了声:“你说什么?”
“明天去跟她道歉。”男人重复道。
“我做错了吗?”沈知非反问,“一个要来跟我分享丈夫的女人,还要我对她和颜悦色有求必应?”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哪里有一点当家主母的宽容大度,因为你让她受了伤,不过是让你去跟她道个歉罢了。”男人皱眉。
沈知非等着一双迷蒙的眼睛看着他,厉声道:“因为我受伤?我拿刀架在她脖子上让她下去的?当初在豫城几万大军因为她放走了敌军大将连命都丢了,你可曾让她给那些死去的将士们道歉?”
沈知非的言语间悲愤交加,外面站着的两人似听到他们的争吵,俱是皱了眉抿了唇。
听荷叹气:“王妃总是学不会要在王爷面前低头……”
“我是为你好。”景煜不去看她微红的眼眶,沉声道,“将来她入了府你就该退位让贤了,现在你得罪她,届时受伤的人是你。”
沈知非不说话了,撇过头垂目盯着帘钩上的流苏。
虽然知道他要迎娶别的女人了,也知道两人再也回不到过去了,但是听着他亲自说出口,她竟然还会心痛。像是有人拿着利刃在将她的心片片凌迟。
她拼了命压制住了要哭的冲动,她不想再在他面前流泪了,那只会让她最后的一点自尊、颜面全部扫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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