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淳冷眼看着:原来你是个惯犯,女人的名誉如同女人的命,你专取人性名!
对门胡家母女俩和钱氏早捂着嘴出来看热闹,一边看一边与左邻右舍阴阳怪气地指指点点。好心的邻居想过来劝,刘氏厉害极了,见谁近身吐谁口水,见谁近身骂谁。说骂不恰当,应该用后世的“喷”字。
堪为泼妇界的翘楚,天下无二。
顾杏娘想捂住眼睛捂住耳朵,现在她是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刘氏忍了这么些年的红眼病,眼看捞好处彻底没了指望,势必要往大了闹。
“淳儿,你还站在这里作甚,赶紧进屋去!”
“这位妇人!”沐淳握了握娘的手,清脆喊出一声。作为今日刘氏嘴里的主角,她一说话好些邻人和好事者都安静了,连刘氏也顿住嘴。
“这位妇人,是不是天底下比你周正的女人全死光了你才满意?”
沐淳这话让所有人都摸不着头脑。
她又道:“你曾经诬过我母亲不守妇道,后来证明子虚乌有。如果没能证明,也许我娘早就死了,她是个把女子名誉看得比命重的人。我娘的为人,周围的婶子婆婆心里都有数,身正是不怕影子斜的,你可懂这个道理?”
“谁不把名誉看得比命重,除非那本就不要脸的!”有个妇人补一句。
第88章 诽谤之罪
沐淳朝她感激地点点头,继续对披头散发的刘氏说:“你上下嘴皮一动, 为着自己的私利就能要了人家的命, 当得毒妇两个字。别忘了你也有两个女儿, 虽然她们样貌奇特,也总是能嫁得出去的,除非你不打算让她们嫁。同是爹生娘样, 别人的女儿就能随便污蔑, 你生的女儿……”
刘氏不敢让沐淳再说, 打断道:“碧水县谁不知道你这小贱蹄子牙尖嘴利,能耐得很呢, 整个县也找不出第二个……”
沐淳霍地走近, 同样不给她说完话的机会:“为什么我们家不让你进门!你是谁, 你是亲伯娘, 为什么我宁愿收外人的货也不要亲伯娘的?你要行得正你要是个好的,为什么我明知道你会恶语相向还要招惹你?你自己想过没有!不怕告诉你,我们家不怕你闹, 每一文钱都是堂堂正正得来, 不偷不抢,绝不会因为怕你污蔑名誉就让你如愿!”
刘氏一愣, 张口结舌, “你你问我为什么?你是发了财就就就忘了本,看不起穷亲戚!”
沐淳突然大笑,邻人有很多也跟着笑,鄙夷地看着这母子俩。刘氏母子惊讶。
邻人道:“沐家胰子坊和酒坊里全是穷人, 一月两吊工钱比正经铺子里伙计还高一倍,哪是发财忘本?”
“谁说不是,连外人都愿意帮衬,能不帮衬亲戚?”
“你们还不知道这两房分家的事吧?地上这泼妇白种兄弟的田……”此时说话的是曾氏。曾氏今日心情很不好,有极重的伤心事。相公在铺子里忙得打转,她提不起精神做事,又怕一个人呆在屋里更难受,想着来梧桐巷和杏娘妹子唠唠闲话,听淳娘逗逗趣,哪知见到这一幕。
伤心的原因是她那个干哥哥,干哥哥叫曾江,以前常来往,处得跟亲兄妹一样,禾郎的各种木蜻蜓木偶玩具都是干哥哥做的,手艺巧得很。五年前曾江搬去了榕州后关系才淡下来,只是每年寄几封信报报平安。今天收到曾江的来信,得知哥哥的幼子曾芝兰去年末横死了,比禾郎大一岁,同一年中的秀才,想到那孩子她就忍不住湿眼。
曾氏现在还记得当年因着机缘认识曾江一家的情景,两家论祖宗,论来他们四十年前都同住燕京,虽不是同一宗,但硬拉也能拉上关系,曾江当即就豪爽表示:既然妹子没有兄长,便当我就是亲兄长。
曾氏边骂刘氏边揉眼,信寄过来最快也要六七日,不知她哥哥嫂嫂受不受得住。
邻人们见曾氏揭泼妇的短,揭着揭着好像哭了,一定是这泼妇太可恶,一定都是实话。
“还有这事呀,敢情以前沐二郎家穷是因为被大哥欺压……”
“之前沐二郎没生儿子呗,你瞧,旁边的就是她儿子,成亲了吧,壮得吓人。”
沐淳很感激尹伯娘,她娘啥都往外说的嘴巴还是有好处的,沐家那档子事儿就没有未来婆婆不知道的。
重点很快被引开了,眼看要被刘氏引回来时,曾氏又道:“曾经这女人给侄女压崇钱,偌大个包里面装了两文钱,里面还附了四个字,寿比南山,那时她侄女儿才六岁。沐家发达也是近几年,那年沐兄弟和顾妹子还在街上卖头花挣辛苦钱呢,两家都是两个孩子,二房一个孩子给十文,大房一共就给了两文,外加那四个字,啧啧……”
都是低层百姓,事情越往小了说,越是能让人感同身受。强种人家的地还要人家回去下力,连小孩子都要恶心一下,谁家不知道这里面的弯弯,纷纷同情沐二郎,若是自己遇到这样的大哥,发达后也不会关照的,太欺负人了。
“果真是眼红二房来闹事的,这妇人一家子品性烂成那样,她的话蠢货才会信。”不知谁说了一句,紧跟着很多同样眼红坏心的人就不敢吭声了,谁想当蠢人。
“是眼红不关照她娘家吧?”有人听明白了先前刘氏嘴里的话。
“不关照娘家就要人家女儿死,真真儿毒妇!”
顾杏娘骂不过刘氏,众人使柴火焰高,刘氏眼下又哪里骂得过人民群众……
沐淳见势朝婢女招手:“圆宝,进去把炒栗子全拿出来散给婆婆婶子们,今日污了他们的耳朵,咱们家赔个不是。”
“沐家女儿,婶子们不差这几口,赶紧把你娘扶进去,瞧她被气成什么样了。”
“弟媳嘴笨骂不过狠毒的大嫂哇。”
“可不就是,就跟我一样,我就没我二嫂厉害。”
这妇人的二嫂也在看热闹,一听这话大声反驳:“你二嫂我哪一点跟地上这妇人像,你……”
妇人不认怂,指着她的脸:“你先前还跟胡家娘子同情这妇人,你俩要不是一样的人能同情她!”
“我要撕了你嘴,我何时说过!”
魏氏钱氏忙拉着胡红桃缩进门里,灰溜溜的。
曾氏和张婆子一边发栗子一边劝大家散了,没了观众刘氏自会滚蛋。
沐淳却道:“劳烦各位长辈慢些散,烦请大家作个见证。我朝有诽谤之罪,肯请大家陪我一同去往县衙,我要状告沐刘氏造谣生事谋我性命,我爹会即刻启程上正源府,给榷酒使大人赔罪以及请他作证。刘氏诬秽我事小,诬陷朝廷命官事大。如果官府发怒关了我的酒坊,几十口的生计都没了着落。”
话音一落,场中冷了半瞬,事儿大了。
刘氏和一脸紫红的沐旺祖此刻吓得肝胆俱裂,刘氏哆哆嗦嗦爬起来想要扑到沐淳身边,被张婆子和曾氏死死拦住。
“错了错了,我不该胡说,全是我瞎编的,是我嘴贱,别,别,你们二房都这样了,就不能饶大房一条活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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