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老夫人觉得这话也没错,便没再说话。
佟氏看了眼婆婆, 低眉道:“师太说那丫头也跟着来了。”什么天作之合,她看这门亲就不好,青梅竹马两小无猜最是难缠。
夏老夫人安抚儿媳:“师太和皇后不是都说了吗,曾小郎重情,至多也就这两个,不比那京中男儿好?你呀,还是心眼窄了,看不远。”
佟氏脸一红,的确是这么个理儿,凡事都是有利有弊,重情的总好过那滥情没心肝的。
沈英让表弟的举动弄得心里难受极了,简直是泼天大醋,把气发泄在重新栓马绳的动作上,马儿不满地甩着尾巴,看着是想煽他。
曾氏捂嘴忍泪,说了两个字:“活该!”叫你让我们提心吊胆。
“世风日下呀。”一个疑似老学究的老者牵马路过,挡眼感叹。
“纵然是兄妹,此等行为亦伤风化!”一华贵马车的老太太放下窗板,直摇头。
“上车进城,禾郎快带我们回你住处。”曾氏被四周的指指点点羞得脸烧。
“好,上车。”尹子禾将沐淳拦腰一抱,送进了马车。
“啊——”外面传来一妇人的惊呼。
这下好了,连沐淳都觉得二人的行为太豪放。沈英的脸黑如锅底,大力窜回自己的马车,眼不见心不烦。
“好了好了,快放开我。大家都看着呢。”沐淳扭着身体想坐好。
“好,放……”尹子禾声音嘶哑,鼻尖上的汗珠洒到沐淳手上热呼呼的。
曾氏笑着看向两个孩子,几月的担忧惶恐丢得一干二净。哽咽道:“明年淳娘十四禾郎十六,娘就把你们的事办了。”
“娘!”尹子禾喉头耸动,一张脸红如喜蛋。
沐淳:……
青书和圆宝险些流泪。
圆宝:果然尹家小郎没变心,不妄姑娘四月掉了四斤肉。
青书:郎才女貌敢情是这样的,太太和老爷用不担心了。暗自提醒自己,等会儿要让姑娘快些写信回去报“平安”。
尹子禾已经买了宅子,他既然能在京中乡试,自然是有了京城户藉,所以买宅不是问题。
他大声道:“有些小,但我们一家子足够住。别看只有四间房,也没有大院子,可是却花了近一千两。淳娘给的银子我几乎全花在这上头。”
沈英听了这话心神一凛,鄙视尹子禾脸狡诈腹黑。故意说宅子是沐家银子买的有两层意思,一是证明他是沐家“明媒正娶”的女婿;二是为免外人议论沐家娘子没过门就独自跟着婆婆上京,向人表明她才是宅子的主人,曾家人反倒是那个客。
总是含沙射影提醒“旁人”,忒阴险了。
房子不但小,还有些偏,车外越来越安静,足足一个时辰才到。尹子禾原是想路过督管这片户藉的司衙府时去备个案,怕沐淳和娘劳累,就没停车。
到了宅前,一下车曾氏就说:“这宅子你大……师太不知道吧?”
尹子禾摇头:“她知道。从儿子晓得要在京中乡考后,就想过要把淳娘和您还有爹一起接来,所以便开始寻了。”
大姐知道,但大姐没敢阻止。曾氏没来由的生出股傲气,我生的儿子随我,岂会被权势一诱就迷了眼。
圆宝青书还有沈英带来的小厮婢女自顾忙着去收拾屋子,绿妖的旺儿发愁晚上怎么住,四间房,就两间厢房,难不成要他们睡大街去。夏天还行,这呵气都冒烟的天气,想睡也不能啊。
沐淳的两个婢女都不知京中物价,颇有些过于乐观。
圆宝认为,只要钱能解决的事,在她家姑娘这儿就不是事。青书大概也是差不多的想法,出发时老爷太太把那银锭银票跟白捡似的朝姑娘手里塞,房子不够住?买就是,谁还差钱不成,就算有困难也是暂时的。
青书以前跟过一家人,那家人极刻薄,因着要离开榕州,怕路上多一个人的吃晚盘缠,就把她卖了出来。幸好卖了,不然怎么能遇到沐家这样慈善自在的人家。
有时候,培养人的归属感只需要几句话几件事。
绿妖悄悄询问她家少爷:“您瞧,这里怕是住不下,要不少爷带我们回沈家?”
她知道沈家在京中一直有宅子。
“多嘴!”沈英呵斥,他喜欢跟人挤不行?
尹子禾明白表哥不走有原因,并没有撵他,横竖自己也想了解家里的变化,有沈英在,从他那里能得知二姨母家的情况。
“娘,我三日前就买了米,今天一早小筐儿又去备好了菜,对了,小筐儿呢?”
不见小筐儿,一定是去回师太那去了,尹子禾只略沉默了一瞬。
曾氏两个来回就逛完了宅子,满意地点点头:“不错,院子虽小但晾衣裳没问题,每个屋子光线也充足,算你还有点眼力劲儿。”
“那是当然,儿子又不是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傻秀才。娘,英表哥怕是要回沈宅去,您跟淳娘住东间,西间让圆宝两个住。对了,圆宝这名儿怕是要改。”
“改吧。”曾氏不想去忆她大姐,随口应道。突然提高了音量:“啥,你不住这里?”
尹子禾无奈,提醒道:“娘,二姨母的信上说你们二月出发,哪知你们提前了半月,儿子这马上就要乡试了,自然要住书院。”
曾氏忙道:“是娘不好,思虑不周。”她怎么就把这么大的事情给忽略了,又道:“可会耽误你?要不你现在就走吧,一切等考完再说。”说到这里看向后看:“淳娘呢?”刚刚明明跟自己一起在看宅子的。
“她一定是摆弄箱笼去了。娘,耽误不了什么,知道您急想知道儿子的事,儿子哪里舍得让您忍着,还是给您交待完吧。”
曾氏道:“也对,娘可以忍,淳娘那孩子嘴上不说,心里一定是想知道的。上哪去找这样好的娘子,换得是旁人,一见面就拉着你质问了,不大哭大闹一场都没法儿收场。你瞧淳娘,一句话没提,该做什么做什么,现在又主动避出去,娘就没见过像她这般懂事聪明的姑娘。她既然愿意上京就是相信你,你可别邪了心。”
尽管尹子禾满脑子的疑惑,嘴上却连连称是。心道我明明在信上写得很清楚,为什么娘句句都指我不对。难道果如黄恩师所说,跟女人讲不通道理?
旺儿和绿妖被沈英使唤去扫院子里的雪,圆宝和青书已在厨房忙活,无奈她俩用不惯北方的灶,琢磨了好久才搞掂。
二人相视一笑:颇有成就感。
“青书,睡觉的地方叫火炕,老长一排石头砖摆着,下面有灶烧柴,然后石头上就暖和了。”
“嗯,我刚去瞧过了,还是沈家少爷那黑黑的小厮专程告诉我的。”
“呀,他也跑来专程告诉我了,可真闲。”
“怪说你也知道呢,那旺儿跟他家少爷一个德性,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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