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我惬意的古代生活_东小木【完结】(2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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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胆子也忒大了不是?

  夏贵妃两眼直直,定定盯着她指尖翻转勾回,绰注滚拂托劈……暗骂:这沐氏!

  周皇后和杨太后先是被她肃穆庄敬的神情抓住了目光,而后犹如置身在汹汹大浪中,又如置身在呐喊四起的战场之上……朝沐淳骇目以视。

  “砰!”沐淳反手帅气一拍,鼓点恰好接起琴上的转点,众人仿佛看见气势如虹的大康将士,正手握长刀预备与敌厮杀。

  “砰砰砰!”三下,接上琴声再一拍,音调激转而下,冷冷淙淙,犹如水流滑过;忽隐忽现,若往若来,犹如云霄之缥缈。闻者胸中激情非但没被淹退,反得来有怨而难明的绝地反击之势的感悟。

  威远将军不知不觉离坐而站,他看见了,看见了二十年前沙场大点兵的豪迈,看见了与漠北鞑子殊死一战之前的悲壮,看见了妇孺老小凄楚的目光,还看见了他这一生的荣辱与辉煌……

  沐淳闭上眼睛,指法加疾,流水滑进滔滔大江,云霄汇入雷电,鸿鸪之远志终得一展,琴声绕梁而震,意境直抵心尖,盘旋不止,层层迭起永无止境。

  她眼前是枪林弹雨硝烟弥漫,余者眼前是剑影刀光血肉横飞,高山巍巍铁蹄呛呛,江流滚滚箭矢嗖嗖。有一种气,叫浩然怨气,有一种痛,叫卫国之痛。

  在坐之人有七成都未亲临过战争,今日,沐氏让他们身临其境领略了一回。“砰!”又是帅气一拍,琴音再转,涓涓细流掠过心口,已是曲终。

  足有十几息时间,无一人清醒过来,什么叫琴心,这就是琴心,执琴之人率领听众神游,率领听众同时共情,此般琴艺有谁堪比?

  “好!”威远将军大吼一声。

  正德帝心情久久不能平息,沐氏弹出了他的宏图大志,也让他明白这江山得来是何等的不易。

  “陈都督,陈都督?”

  陈昂听得有人唤他,骇然发现自己已是泪流满面,面对沐氏,他心思总是复杂的,心境总是难以平静的。下意识看向曾牧晟,发现对方的目光正冷冷地攥着自己……

  太后娘娘痛快道:“赏!庄子归你了。”又道:“这丫头,今儿个本是该高兴的……罢了,你怎地早不拿出这本事来。”

  夏贵妃和佟贵太妃都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再是开口不得。

  “太后,后面乐司坊的人求奴婢来问,沐氏弹的是曲子叫什么?”平公公因太后是好琴之人,他也喜欢得紧,都想知道。

  沐淳刚刚坐定,突然想起还没报名字,作难了,总不可能说此曲取至《保卫黄河》中的一段吧?笑道:“这是去年在琼花时,听一个老婆婆弹过,我记性好,给学了来,老婆婆的老伴二十年前死在了漠北,曲子是她平日思念相公又以相公为荣自己创作的。”马上又道:“沐氏今年回京的时候,她已经去世了。”

  “民间出高人啊!”不知谁叹了一句。

  沐淳重重点头,“琼花县百姓也不全然都是荒蛮之人,相公都把他们当我大康百姓一样对待,他在琼花县兢兢业业一年零一月,无一日懈怠过。”

  太后娘娘和周皇后都明白她的意思,少不得在心里赞了句聪明。余的人听后就各怀心思了,沐氏一直是这样,想啥说啥,再直白的话,别人说来就是满腹心机,她说来就成了表里如一淳朴自然。今日才知,乡野之女的名头竟这般好用不成?这沐氏,愣是能将劣势变成优势。

  沐淳眼珠一转,指着自己:“我算不算?”

  太后一看见她转眼珠就忍不住想笑,“你算什么?”

  “冯老夫人说民间出高人,娘娘,沐氏我算不算?我是高人不是?”

  众位命妇贵女们先是一愣,尔后轰然大笑,有的甚至笑出了眼泪,喔唷连天,险些君前失仪。好几个老夫人都想过来揪沐淳的脸蛋,怎就这么可爱呢。

  沐淳没心没肺的跟着笑,今日,她本是准备弹一曲《平沙落雁》,顺便再给相公的政绩润点色,只需弹得比夏婉茹好一点点赢了庄子就行。后来让夏贵妃姑侄娘的作派弄得窝火,非得打了她俩的脸不可,让他们瞧瞧,什么才叫真正的丢人显眼,才什么才叫真正的谦虚,说到做到,。

  夏贵妃和她太妃姑姑用帕捂嘴,也不知是在挡笑坏了的牙还是在挡咬紧了的牙。自然,她俩也知沐氏把“丢人显然”和“谦虚”这六个字诠释得清楚明白了。

  散席之后,大家都道今年的宫宴有意思,沐氏又大出了一回风头。估计从今日起,沐淳很难再跟小家之女这四个字联系上。以前笑话曾牧晟之人,油然成了笑话。夏贵妃不由得害怕那些可恶的命妇背地里还会再拿她与沐氏比,这回比对之后的答案定然与是以前相悖了,心里愈发是不能好过了。

  人,都有慕强轻弱心理,夏婉茹从未拿沐淳当对手,只啐她运气好而已。沐淳在她面前的桀骜不驯,往日她都一笑了知,全然没放进眼里过,偶尔还有一种同情沐氏理解沐氏自卑转自负的心思。如今,她突然发现沐淳那桀骜不驯的态度,或许就是也从未看得上她的意思。这种落差,教贵妃娘娘怎生好过!

  再有,夏婉茹将以前完全忽略的事想了起来:她是跟曾牧晟议过亲的。

  皇帝多见几次沐氏,难免不会也想起这事,祖父说过,君王自古多疑是本性……贵妃娘娘莫名有些惴惴不安,一首曲子而已,就让她丧失了自信。

  五更一过,男女分左右出殿,再到前外殿阖家汇合。

  沐淳压下喜意,相公一来就问他有无见到漾州知府童昆,按说知府没有进宫的守岁的资格,但童家是老世家,枝繁叶茂,万一有恩典也未尝可知。

  尹子禾道:“我知你掂记顾蕊,宴上也有问过,但童昆述职时遭了敲打,早已离京。”又安慰她:“淳娘,皇后娘娘办事,你就把心放肚子里,顾蕊今年春天一定会进京。”

  “我只是想了解那童昆是不是脑满肠肥酒色财气占全的老东西,想着要寻点法子给他瞧瞧厉害,让他自己收拾顾蕊那没安好心的姑奶奶。你知我平生最是厌恶这种人,良心都让狗吃了。”

  尹子禾眉一挑,“淳娘聪明,贱人得劳烦别人的手去收拾。”

  沐淳歪了歪头,觉着他眼里的意思颇多,问道:“你指的仅是这一件事吗?”

  “当然是。”

  新年伊始,清晨宫门外燃了一夜的灯笼熄灭后又再次点上,天色初明,尚未迎来热闹的一天。此刻,宫墙外四下静静悄悄,大路左右两旁停满了望不到头的官驾,车夫们或眯眼打盹,或巴巴儿望着朱漆大门,都在等接自家的大人出宫。

  一驾红顶大车前,陈昂其中一位新任马夫魏聪林正拿着孙氏的画像瑟瑟发抖,心下既惧又怕,全然不知为什么这画会在他的身旁。

  是陈大人给他看的?还是陈大人忘记在这里的?是后者还好,如果是前者,陈大人这是什么意思?大人前些日又问了一回关于他和沐家娘子定亲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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