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怀彦顿了顿,道:“和伯,这件事中,从头到尾,错的是我。是我存了私心贪念,从相识后便痴缠着她不放。你若要怪,便都怪我吧!只是若真要讲求公平,曼青她又何辜?若不是师兄执意逼迫,你们这些知情人又半分不肯说出真相,她何必为解这困局如此强撑?她不过一介女子,师兄从骆家庄强行将她掳来,难道真要她强颜欢笑跟师兄成了亲,才算是公平吗?”
和伯无言,若撇开辛眉来说,叶曼青和木怀彦两人两情相悦,谁能说得了什么?反倒是少主人,他若痴心的是那叶曼青,那便是强抢也有半分理。可他痴妄的,却是那早就香消玉殒的辛眉,跟叶曼青没有半分相关。这般癫狂,任是谁看,都是他无理无由。
想到此处,和伯终是长叹了声,欠身行礼道:“二公子说的不错,是老奴胡言乱语了。只是,若是少主人始终不愿放手,那、那又该如何?”穆寒萧如今的心性,若真是认定了不放,那恐怕谁说也不管用。
木怀彦抬手轻轻扶住他,缓缓抬了眼:“若真如此,那么,怀彦便要对不起师兄了。”
和伯面色一僵,却见他抿抿唇,声音温和:“我立过誓,绝不再让曼青受半分伤害。”
他神色虽是寻常,然而那清和的眼眸坦然地注视着和伯,其中明白无误的坚定竟让和伯也忍不住为之震动。
“你、你!你们……唉!”和伯指着他,手指抖了半天,突然一甩手,用力跺了跺脚,“疯了疯了,你们这都是鬼迷了心窍么?!”百里庄到底是造了什么孽,一个两个的,都这般不省心!
听到这话,木怀彦唇边逸出一抹笑,迎着早已高挂的红日轻笑道:“劳和伯费心了。”
和伯摇头顿足,却也是无话可说。
正在这时,穆岩匆匆从门外跑了进来,气喘吁吁地喊着:“和伯!和伯!不好了!”
和伯此时心情正是不豫,看穆岩这么急慌慌的样子,不由一瞪眼:“叫什么叫!和伯我好好的!”
见他这般小孩儿心性,木怀彦但笑不语,他上前几步,拦下穆岩道:“怎么了?慢慢说。”
许是他平静温和的态度让人安心,穆岩点点头,好生喘了几口气才道:“庄外来了一伙人,说是、说是……”
“说什么了?”和伯今日的耐性极差。
“说是少夫人的家人!”
☆、第十一章 乱局1
木怀彦和和伯对视一眼,彼此都看到对方眼中的惊讶。
辛眉六年前入百里庄时就曾说过,她无亲无故孤身一人。正因如此,老夫人才会愈加鄙薄她。
而木怀彦更是清楚,叶曼青根本没有什么家人,除了……他眼中神色一变,少有地竟带了几分冷厉。
“家人?和伯,我们少不得要去迎接一番。”
话音未落,他便已迈步先行。和伯愣了愣,瞪了一眼穆岩:“还不随二公子一同出去!这事先不得声张,尤其不能打扰了庄主。”看二公子神色,似乎来者不善,还是先莫让少主人知道的好。
***
百里庄外。
莫恨冬一边跺着脚,一边拿眼睛斜看着那块墨黑的牌匾,撇了撇嘴:“我还以为这声名远播的百里庄是怎么个厉害的龙潭虎穴呢,没想到看起来也很平常嘛!还有这字谁写的?都不如本少爷的好!”
话音未落,一旁的南齐就跳了起来,忙不迭地捂住了他的嘴。
青蓝冷哼了声:“冬阁主,小心祸从口出。这‘百里庄’三个字可是木百里亲手写下的,他这个人脾气古怪,最受不住人家说他字丑。”
莫恨冬愣了愣,他这些年专注于墨江南边的事务,对北武林的事并不太上心。只是木百里成名已久,虽已隐居多年,但江湖上的人提起他还是颇为忌惮,轻易不敢对他不敬。究其原因,便是此人睚眦必报任性妄为,一点鸡毛蒜皮的事,他都能折腾得风里火里的。
想到这,便是一向无法无天的莫恨冬也不由缩了缩脖子:“随便说说嘛……而且,他也不在这吧?”江湖中人都知道,自从十多年前木百里的兄长去世后,他便离开了百里庄。
应残秋微微一笑:“他是不在这,不过,他的弟子在这。”
莫恨冬一怔,正要说什么,却听吱呀一声,那紧闭的大门从里打开,一个青衣男子当先走出。
青蓝努努嘴:“喏,说人人到,这就是木百里的弟子,木怀彦。”青蓝的声音中带着几分咬牙切齿,之前在青霓山上时,这个看起来温和的男子可没让她们少吃亏。
木怀彦自入江湖后行事低调,少有人知道他的来历,只有在青霓山上,他出手相助谈九如时,曾露了一手木百里的成名绝招“夺魂手”,众人这才知晓。
他一走出来,目光先是落到了被南齐捂着嘴的莫恨冬身上,微微一笑。
莫恨冬立刻一脚跺在南齐鞋上,南齐吃痛,手忙脚乱地松开手退到一旁。
木怀彦目光一转,看向应残秋,笑容却是微微一冷:“应姑娘,青蓝姑娘,许久不见了。”
青蓝哼了声,不知为何却不敢跟他对视,只是侧头撇开了眼睛。
应残秋却是面色如常,原本面上就带着笑意,此时见到他,更是绽得笑靥如花,在一袭绿衣映衬下,当真是艳若桃李:“木公子,当真是你。来时的路上听说百里庄要办喜事,正觉诧异呢,若是你的话,倒是不妨!”
木怀彦清和笑意不变,话锋一转:“当初应姑娘带着曼青入住长平府,听说出游途中遇了劫匪,姑娘下落不明。曼青时常念着你,如今见姑娘没事,在下总算心安了。
应残秋一滞,好一会儿才怏怏道:“托福,家里人及时赶到将我救出。只是我受了惊,这才耽搁了许久。”
“哦?”木怀彦眼中笑意愈浅,似是清溪澄澈,映得人毫无遮掩之地,“原来应姑娘还有家人……我还以为流烟阁便是姑娘的家呢。”他突然抬眼看向庄外大道,扬声道:“狄兄,你说呢?”
应残秋整个人顿时僵住,一瞬间几乎没有勇气再站在原地,只想消失得无影无踪。
青蓝霍然转身,只一眼,便面色大变。
只有莫恨冬噙着笑意回身看去,却见身后不远的山道上,一行人迅疾而来。
走在最前方的两人,一人白衣负剑,行走间步伐如云飘雾散,从容潇洒之姿让人望之心折。另一人却是一身不伦不类的装束,怀中抱了把长剑,步法也全无章法,奇特的是,他的速度并不慢,始终跟那白衣剑士并行而来。
离他们二人三丈远的后方,另有两人。那两人更是奇特,一人黑衣黑发,便是远远看去,也觉着那身姿过于坚硬挺拔,倒像是一柄出鞘的利剑,随时就会暴起伤人。缀在黑衣人身旁的,却是一袭诡异不详的红衣,那色泽浓艳沉暗,彷如鲜血淋漓,叫人看着便是心中突突乱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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