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途有个有趣的插曲,郑凯从摄像头中发现最近回小城不久的王襄同学蹬着一辆自行车蹭蹭地过来,结果刚好撞在停在校门口的一辆奥迪的车屁股。那奥迪车下来的,却正好又是在小城火得不行的张安安。
郑凯笑着闭上眼睛,接来的事,他想都不用想,一定是张安安的助理先去调查情况,然后必定会把王襄当作粉丝教育一顿,随后是张安安十分无奈地邀请王襄一同前行,王襄则一定会提前溜掉。这些事,基本只要有大学老同学的一些聚会,但凡张安安和王襄同时参与了,便时常发生。张安安倒是不忌讳什么,这王襄却一遇见张安安就特别喜欢开小差,而且一对小腿儿便从小鸡变成了鸵鸟,迈开就跑。
正此时,赵渊递过一杯酒:“兄弟,对不住了。”
“拐的又不是我女儿,你和她老子说去。”郑凯摆摆手:“这酒咱不喝。”
“兄弟,谢谢你这么长时间一直在保护婉馨。”赵渊换了台词。
郑凯把酒一饮而尽:“多话不说,好好对她。”
……
婚礼正式进行,甜美的新娘一脸期待地等着主持人让新郎和新娘交换戒指,随后便是两人的定情之吻。继而双方亲友发言致辞,继而跪拜奉茶自己的父母,赵渊的姨妈和姨父,礼成。
陈婉馨还记得她第一次参加婚礼,是云澈和朱紫萍夫妇的,自己彼时一袭轻纱,堪堪直比那新娘子,那时伴娘的婚纱,尚且比现在的华美,可她却始终只觉得,这便是,她一生之中,最美的时刻了。
多年夙愿,一朝得现!想起远在美国的陈渊曦,陈婉馨兀自微微一笑。
赵渊对自己有多少真心,她不关心,亦不重要,她只倾心希望能为赵渊生一个孩子,随后将公司的管理权责全数让出去给赵渊,自己在家相夫教子,过着家庭妇女平平淡淡的一生。
她基于这一生的勾画和憧憬,全在她激动得微微颤抖的唇部,流光溢彩的一池秋波中。
连赵渊看了,亦有些动容。
庄严肃穆的婚礼进行曲此刻鸣奏起来,众人纷纷举杯致辞,向这对新人致以最诚挚的祝福——除了一直闷不做声的舒小曼和张安安。
戒指缓缓从一双大手上取出,再缓缓戴入戴着白色真丝手套的小手中,剩下的,都交给时光去履行诺言。
缓缓地,不知何处的笛声自远而近,缓缓地,吹笛的人边吹着,边缓步走上台阶。
笛音清亮,像是把久远的时光,从陌上微雨中,从白桦树下,从216寝室,冰冷的派出所牢房中,乡下孤独的支教教师宿舍里,满池荷花塘中,东川废墟下尽数扯到当年军训时一起笑泪的地方,婚礼歌曲亦不知在何时停止了播放。
新娘子疯了一般地拥抱着新郎,仰头深深地吻着新郎的双唇,双手紧紧匝住新郎的脖子,依偎在他宽阔的胸膛。
可是什么也阻止不了新婚戒指的怦然落地。
陈渊曦收好笛子,陈微微一笑,翩然离去。赵渊早已大踏步向前,陈婉馨却在身后紧紧抱住他:“赵渊,不要走!”
台下还未明白是怎么回事,相识的人已是一片哗然。
赵渊拨开婉馨的手,再无犹豫,追了下去。
第187章 (都不问我好不好)六年相聚复相惜
陈渊曦正跑着,从后面被赵渊一把抱住,拖向舞台的后面。
赵渊尚未来得及说话,郑凯一脸怒容,将他的衣领揪住:“赵渊!你他妈混蛋!”赵渊只是偏过头去注视着陈渊曦,陈渊曦抬头,平静地看着郑凯,目光如水,秋波不掀澜。
“我操!文溪!”郑凯缓缓松下赵渊,迟疑地看着陈渊曦。
“我叫陈渊曦。”陈渊曦冷冷地纠正,望向郑凯的眸子,平静得出奇。
郑凯一把抱住陈渊曦:“别给老子废话!你这些年,都滚到哪去了!居然又长帅了……”末了又推开他,用力给了他一拳:“这笔账回头老子再和你算!”旋即匆匆往舞台奔去。
一时安静下来。片刻,只听得郑凯在台上的声音:“婉馨的弟弟好像出了点事,刚才让新郎去找他的内弟去了,大家稍安勿躁。”主持人方反应过来,忙不迭地在一旁配合。
“文溪!”赵渊抱住陈渊曦,下颔紧紧贴着他的肩膀,什么话也说不出口,只是紧紧地匝住他,仿佛害怕一松手,眼前的人儿又成了一阵迁徙的风,只是拂过十指,却再也抓不住。
没有任何回应。
“你都好么?你都好么?……”不觉间,声音开始哽咽着,他用力打了陈渊溪一拳,随后轻轻抚摸着他,双拳旋即紧紧握住,一时,却不知该怎么办了。
陈渊曦像是一尊雕塑一般,站立不动。
“你终究,是属于她了,对么?”良久,陈渊曦才问。
“文溪,我没有和她领证!”赵渊哽咽着:“文溪,你好狠的心!你不问我好不好,你不问我死没死!!!不……这样就够了,你还是关心着我的,对不?”
陈渊曦的肩膀陡然松下来。
六年多,三千多个日夜,没有哪一天心里没有出现过赵渊的影子,也没有哪一天,没有想过自己父亲死前的惨状。
他总以为,回国以后第一次见到赵渊,可能会在某个生意场上,亦可能赵渊买回了扬子县的老家,或许,赵渊在纪夫大学留校任教。陈渊曦没有着急去寻找赵渊,正如他知道当年自己为何要离去。
不料却在那个拆迁的政府大院,见到白桦树下,一袭深色休闲衫,白桦树亭亭如盖矣,那人亦成了沉静内敛的成熟男子。
彼时身边的人,敌友莫辨。
六年的光阴,许多事亦不复从前。
近乡情更怯!
只是在国外接到舒小曼的电话那一刻,再也无法忍住,只想见你一面,乘还未亲口喊你姐夫,别无他意。
“文溪!你说话!为什么一走就是六年,为什么!!”赵渊继而变得有些出乎理智,疯狂地摇着陈渊曦的肩膀。
“吻我。”陈渊曦仰起头,安静地看着赵渊。
很听话的,很热烈的深吻,旖旎在唇齿喉间。
“抱紧我。”
毫不客气而粗鲁地将他紧紧拥抱,几乎要窒息了,好熟悉的感觉,赵渊从来不对自己鲁莽,连亲吻亦是温和着,唯独抱着自己时,一直都是这般霸道,蛮横,连自己都不能属于自己,只能属于他。
这样,就够了。
“要么,我们就忘记一切,远走他乡,要么,就韬光养晦,蓄势待发!渊!你当年就选择了后者,我又如何能留得下来?我希望你平安,远离这一切,剩下的事,交给我,好么?”陈渊曦说着,只见外面张东的身影掠过,匆忙松开手便要走,手依旧被赵渊紧紧抓住,犹如纠缠不休的青藤蛛丝,无法解开。
“文溪,你想我怎么做,我都可以。但是,每天我都要和你说话,每天我都要见到你!我快疯了,你知不知道?”赵渊厉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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