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他妈再喊我文溪!我他妈叫陈渊曦,你不懂吗!”茶几上的杯子应声飞来,击中张东的额头,玻璃碎时,血从张东的额间流下,从他的发梢末端滴落。
脸上没有一丝凶狠,只是安静和焦急,陈渊溪醒过神来,张东不知何时已经出去了。
陈渊曦再醒来时,张东亦从地板上苏醒,两眼全是血丝,旋即出门去帮他准备早饭,地面全被打扫干净。
连续几天的劳累,陈渊曦终是可以和赵渊再碰面,却是在郑凯家。
郑凯也纳闷着,何以这赵渊要约林文溪见面,非得让自己出面,及至一顿酒足饭饱,赵渊扔了一叠子墨世的高档沐浴券给他,强行将他轰了出门。
“他这里没啥监控,有郑凯出面邀请,你家张东就算据实以告,总也没人怀疑什么。”赵渊笑着说,又问:“那天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一定是要紧的事。”
“王畅,死了。”陈渊曦说,接着,将一切和盘托出。
赵渊一拳打在墙壁上,咚咚作响。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一时居然没了个主意。
“等弘轩的通知吧。他如果把内蒙那边的事搞定,至少,张东就自由了,很多事咱们不方便处理的,张东可以去做。”赵渊说。
陈渊曦点点头,似乎,只能如此了。
那一晚之后,赵渊却火速返回G城,张罗公司上市的事宜,舒小曼等人全力以赴地配合。
陈渊曦坐在床前,笔记本上,是近年来小城发生的各大凶杀案件,处处都打着马赛克,那些血腥图片一张张呈现眼前,却怎么都无法和那一晚,那只苍白的血手相提并论。他啪嗒地一下,关了灯心下极为烦躁,对着地下的张东厉声说:“以后不要再进我房间!”
张东躺在地上一声不吭。
“那好!以后值班就在那边站着!”黑暗里,张东看不清陈渊曦的表情,却能透过天光,看见他指着墙壁的角落。
地下的身影很快站起来,挪动到墙角。
陈渊曦看着那个高大的影子,翻来覆去许久,才缓缓入睡。等待,如何等待?如果弘轩叔叔没能将内蒙那边的看守人员处理好,又当如何!
这几天,的确是让陈渊曦足够烦恼的。白天在公司时,张东一直被他支着看守公司大门。BC公司的员工几乎已经习以为常,这个老总的私人保镖,活儿可真多,得去负责停车门禁卡,还得打扫办公室前面的卫生,又要随叫随到地帮公司员工修理电脑,偏偏当顾问的王襄时不时借着下楼抽烟,去张东身边打转儿,若不是郑凯从中斡旋,怕是王襄得报九十九次警了。
郑凯却也看不过去了。
“你既然说过,相信他不是凶手,让我保密,那就好好地让他安分做事,一个去哪都能是高级保镖的人,被你折腾成什么样子了?连前台都看不起他啦!一个男人,好歹要点自尊吧!”郑凯说。
“你再说,我就把你开除掉。”陈渊曦说。
“你敢!”
“我为什么不敢?”
“他从前就算做了什么事,你不爽,你被把他搞在身边?换其他人呗,非得这样!渊曦,你回国以后处理什么事情从不拖泥带水,连阿渊和婉馨的婚礼……你都能不失态……拆迁纪夫大学,你像个爷们,怎么区区一个保镖,你这么不干不脆地?”郑凯显然真有些怒气了。
对于郑凯,陈渊曦颇为无奈,甚至在赵渊面前,他都端得起陈总的架子,唯独碰见他,每每总有些理亏的气短。
“大概郑凯是我们认识的,最纯粹的人吧。”陈渊曦记得张安安说过。
是呀,自上纪夫大学至今,相识快九年了,所有人几乎都变得面目全非,每个人在重逢之后,都得像猫儿遇见陌生猫,亮亮爪子试探试探,唯独郑凯,似乎就算分别再久,他还是那个停在大一时,粗鲁而率真的大男孩。
陈渊曦背过身去:“行了,我知道了。”
这简直是陈渊曦平时待人最礼貌的话。
当夜陈渊曦没有开口说什么,张东自己依旧站在墙角守夜。
当夜,陈渊曦在深夜被什么咕咚一响,吓得一身冷汗,醒了过来,他摁开灯,方看见张东正在地上挣扎地爬起。
四天四夜,这人居然真能一声不吭地挺得住。
“去睡吧。”陈渊曦疲惫地说。
卧室的灯被摁开。
“我说了,我的卧室不需要灯!”陈渊曦冷声说,却见张东两眼圆睁,眼球中布满血丝,嘴角腮边尽是熬夜时长出的一茬茬凌乱的胡子,脸色因着几夜未睡,几乎变成了青色。
“你想让公司去内蒙发展,无非是为了图我安心,现在墨谦已经有所怀疑,我爸妈那边的监控已经越来越严了。”张东说。
“你现在变得很聪明。”陈渊曦说:“我在内蒙,自有自己的打算,不劳你操心。”
“你是要去我家想办法消除我的后顾之忧,从我这里打开突破口,再调查墨世,再调查陈家而已。就算陈老爷不怀疑你了,你能保证墨谦不会怀疑你?我可以明确和你说,墨谦从你进陈家开始,就一直在防你,你在美国,他派的人被你试出来了,但是你在国内,你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监控之下,派我来,一则是为了监视我,我和他汇报的事要和他得到的消息对称,二则是知道你曾经两次受辱于我,他认为你并不会相信我,而我有老家的父母掣肘,所以我们不可能达成联盟,三则是为了向老爷表示忠心,因为老爷很赏识我,最想要保住你的,是他。不过你的表现很好,一直在动小手脚整
我,我希望你继续。”张东镇定地说。
陈渊曦听出端倪,冷声说:“我相信墨谦,我也忠心于爸爸,我……”他见张东竟然开始在他面前一件件地脱去衣服!
“你做什么?”陈渊曦问。
张东缓缓地脱掉上衣,露出一身伤痕累累的疤痕。
“我身上没有监听器,你不用在我面前违心地喊陈天骄叫爸爸,如果你不信,我可以继续脱。”张东说。
陈渊曦谨慎地看着他,同时见到,相对当年军训时,他身上又多了不知什么造成的几处刀疤,其中一条,占据了小半个腹部,而他的锁骨处,似乎有一处洞穿的弹伤。
张东已然只剩一条内裤穿在身上:“你到现在还没有脸红,说明你长进不少,文溪。如果我是你……”
“脱!”陈渊曦厉声说。
张东微微一愣,只觉面色微微发烫,咬咬牙,一身袒露无疑。
“你可以和我说实话了吗?”张东问。
陈渊曦扔了一张床单给张东,面不改色地盯着他,忽地微微一笑:“你竟然会脸红?”
张东顿了顿,将床单披好:“我是没料到,你当真敢。”
“你以前对我做过的事,无需多言。我且先问你,指点你的人,到底是谁?“陈渊曦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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