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我在害怕什么呢?”林文溪陷入了沉默中。
“是害怕像周楠楠和王正娟一样,被心理兴趣班除名吧?是怕像周楠楠一样,除了舍友和王正娟,就没有什么人愿意理会她吧?是怕像周楠楠一样,被王正娟的家人找到学校来暴打吧?”顾曦沉声说。
第75章 (他,知道吗?)顾曦曼语解心结
顾曦说的,确有其事。
周楠楠本和张安安,舒小曼一起报了心理兴趣班,王正娟自然也参与了。可在上性心理课程时,心理老师将同性之间的爱情行为,视为性心理zhang碍,这让王正娟气愤不已,豁然站起来便和心理老师辩论。可怜那心理老师被辩得哑口无言,王正娟更是昂视整个班级,搂着周楠楠就亲吻起来。两人因大闹课堂秩序,一齐被除名。
本以为两人的感情会更加升温,不料周楠楠和王正娟大吵了一架。舒小曼倒是听得几分明白,周楠楠怪王正娟实在太爱出风头,非要把两个人的事惹得全校皆知。
周楠楠确实说对了,不仅全校皆知,王正娟的父母,也知道了。他们早在高中只是听得风闻两女孩子的关系极好,并未十分作回事,偶尔过问,王正娟却是性情火爆,家里人便不再干涉。可前番时间,有辅导员打电话反应自己的唯一女儿竟有心理障碍,再三详问,才得知是和女生谈恋爱,并且全校皆知。王正娟的父母素是有头脸的人物,也知纪夫大学的学生,多少都和不少同侪有亲属关系,这番一闹,在亲朋好友面前是丢尽了脸。
奈何王正娟的家里人派人前来学校威胁周楠楠,周楠楠看似柔弱,彼时却十分强硬地回绝,王正娟的家人一怒之下,雇人在学校附近将周楠楠痛打一顿,导致周楠楠重伤入院至今未归。在学校附近,竟敢对纪夫大学的学生下此黑手,又岂是小事?纪夫大学的声誉,治安,还要不要了?
此事直接震动学校创始人,林子伟,于是一场雷厉风行的调查突袭而至。王正娟的家人虽有靠山,毕竟亦无法太明显地袒护,反倒是赔钱又赔人——王正娟和家里人决裂了,而主使者锒铛入狱,还被判在纪夫大学的官网大字报向周楠楠道歉。倒是周楠楠却也奇怪,家里竟是没有一个人出面来探望。
王正娟虽是一直陪着周楠楠在医院,但是这一场祸事,却惹得许多腐来腐去的男生女生们,对某些事情噤若寒蝉,至少不再像从前一般随意谈论了。
“我去看过她,还好……她倒还好。”林文溪颇有些心有戚戚。
“你是担心,你家里人,也会这么对赵渊是吧。说实在的,赵渊家里,从他的言行,怎么都看得出应该是个没落的普通家庭,但是你,不仅是我,连安安都看不出来你是什么来路。你……”顾曦忍不住问。
林文溪终是忍不住,将自己的家世背景,和盘托出。
“天呐!这谁看得出来呀!你排队被人插队,一笑了之,王襄的玩笑无论多过分,你从不真正生气,甚至陈婉馨不时针对你,也没见你有过什么过激行为,你……真地是这样的官家子弟,你藏得,太深了吧……赵渊……知道吗?”顾曦不禁犹然生出一股仰慕之情,面对自己的同辈,比自己稍大一些的林文溪,他恍然觉得,自己就像人工泳池,一眼看穿,而林文溪,才真正是深谷涧溪,静水流深。
林文溪摇摇头。
“所以,他一定也是有什么难以告知的心事,才不和你说,对吗?他大概也是怕你担心,所以,也不坦白,比如他父亲的事。”顾曦小声说。
“但是,为什么婉馨知道……”林文溪摇摇头。
“听我说,有时候越是在乎的人,才越不想坦白,比如说,你宁肯和我说了,却从不愿让赵渊知道,不是一样的道理吗?”顾曦闪着大眼睛问。
“是吗……好像……”林文溪猛然打了一个激灵。
顾曦重重地点了点头。
“你是,陷入迷城了呀。”顾曦摇摇头,叹息着:“这么简单的道理,你最近好像是着了魔一样,完全都不像你了,不是吗?你曾经因为一身耻辱,不想理会任何人,甚至不惜伤害最关心你的赵渊,可是赵渊生了你一阵子气,却认定你不是真地要和他绝交,顿时回转,重新待你如从前,过年那几天的相处,按照你曾经说的,那真是岁月静好,羡煞旁人啊!所以,你最近就算心事重重,悲观也好,伤心也罢,也不敢不理会人,所以那般尴尬而小心翼翼地和所有人相处,连王襄都说,你林文溪最近,很别扭!可是你这般勉强地和人相处,自己又一直压抑着,难怪你最近好似脾气越来越大,终究是,压抑太久,需要释放了呀。”顾曦叹息着,牵住林文溪的手,两人并肩站在风雨中,一时忽觉心中一阵阵温暖,一阵阵苦寒。
“林文溪,不要让自己后悔,你可能不懂,但是当你为一个人会忧伤,会快乐,会痛苦,会高兴时,不论对方是男生还是女生,你都是爱上了。既然爱上了,其余的事情,就不再重要了,是吗?”顾曦拉住林文溪的手,问:“告诉我,你想到了谁?一定是赵渊!”
林文溪感觉有些缺氧,边听顾曦说,他想到的起初全是赵渊,却偶尔,是已经许久没有消息的张东。
林文溪忽然笑了笑,用指头点点顾曦的笔尖,说:“我想到的,是你。”
顾曦作势要打林文溪,舒小曼和张安安的身影在不远处出现,同时,王襄亦从寝室急匆匆地跑下来。
“你是个死人啊,这么久了才和我打电话!”张安安一见王襄便戳着他的鼻子骂。
“我起初以为文溪和顾曦,谈情说爱什么的,聊的那么火热……后来才发现不是那么回事嘛……”王襄撇着嘴,对林文溪说:“渊哥出去,谁知道是做什么去了,你傻站在这里淋雨,他也不知道!”
舒小曼早已将一件雨衣披在林文溪身上,细心地将他身上的每一处覆盖好,原本保温杯里的红糖姜汁汤是煲给舍友御寒用的,因最近晚春春潮,气温骤降得厉害,只留了一碗给馋嘴的周楠楠,剩余的尽数装在杯子里。舒小曼耐心地将汤水分了两份,一份给顾曦,一份给林文溪,瞪着眼睛要两人喝。
林文溪再怎样,也拗不过舒小曼,只得回到寝室大楼的风廊中,一壁捂着保温杯,感觉手心暖极了,不一会,又递给顾曦,两人彼此礼让,舒小曼原本的担忧,尽成了眸子中不经意的笑意。
及至深夜,赵渊一身雨水从外面回来。
顾曦正坐在林文溪的床边,嫣然一笑:“那么,认真和他道个歉,当然,更好的是,想办法帮他解决他父亲的事。你既然是官家子弟,你父亲又和纪夫大学渊源这么深厚,你一定有办法的,对吗?”
林文溪起初只是摇了摇头,忽地福至心灵,眼前一亮,自己只要出其不意,一定可以暂时绕过父亲,做些什么事,至于被父亲知道以后的惩罚,那些,又怎可能比得上今日暴风雨中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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