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洛衣唇边勾起一抹浅笑,缓缓睁开清冽像在海水里浸泡过的眸子,比银河里的星还要闪烁,在闪烁里,有经血染成胭脂色的巍巍青山,有经杀伐百年依旧澎湃的滚滚江河,有汇聚天地光华于一瞬的日月之辉。
这一幕,成为后世史书上,这个女子名动天下的起始,这睁眸一笑,是天地混沌初开后的一抹初晴。
手下的琴音渐渐变得柔和起来,轻雪微微蹙起眉头,她在干什么!
渐渐的,之前的杀伐铮铮转变成了柔和广袤的海域,远能接天连日月,近能呈龙载万物。
轻雪的脸色也开始难看起来,不知怎的,这些注入了她强劲内力的音杀之剑,带着凌厉之风,却转瞬间就消失于无形,连洛妃的裙摆也触及不到。
☆、第一百四十五章 偷袭!
大殿之中,渐渐趋于平缓。
轻雪源源不断的注入内力,可楚洛衣所营造出的音杀却像是一个吸食她内力的无底洞,任是在强劲的剑戟,却也激不起多大的波浪。
北流云微微眯起眼睛,是海。
海能接壤天地,能承载万物,再强悍的龙,也搅不动海,再锋利的刀,也无法在海中劈出一条路来,而无论轻雪注入多么强劲的内力,在海水中,都会得到延缓和阻止,不等触及楚洛衣,就会渐渐被化解。
轻雪似乎也想通了这其中的关节,脸色苍白的再次动手,一只狰狞的妖兽渐渐化出形来,楚洛衣蹙了蹙眉头,看来在这两年内,轻雪专门研究过音杀。
上古妖兽,可吞天地日月,江河湖泊,只怕是这海域也要败下阵来。
琴声错错,一只妖兽狰狞而出,嘶吼一声,张开血盆大口,一条海域,竟被吞去大半。
楚洛衣知此必是不敌,撤下海域,再次将所奏之音化作最简单的利箭。
轻雪冷笑着看向楚洛衣,再次注入澎湃的内力。
楚洛衣喉间涌上一阵血腥,轻雪的妖兽散落之后,也幻化成无数利刃,飞悬着的长剑在强大的威压之下,渐渐逼近楚洛衣。
淡蓝色的身影,四周密布着凛冽的刀芒。台下的众人一颗心都吊在了心头,那些长剑,距离楚洛衣不过一米!半米!十寸!五寸!三寸!
‘啪!’一声,北流云手中的玉盏被捏的粉碎,鲜血横流,目光却牢牢的锁在那只即将没入楚洛衣眉心的长剑,另一只手的手心渐渐浮起古月象鼻刀,仿佛随时准备出手。
北流海的眉心也拧在了一起,桌案旁的长剑也缓缓出鞘,一抹寒芒倒映在他冷峻的脸颊。
轻雪眼中闪过一抹张狂,碧色的衣裙翻飞而起,看着将楚洛衣困在其中的长剑,仰天大笑。
楚洛衣清楚的感受道逐渐逼近的死亡气息,压抑的仿佛被紧紧勒住了命运的咽喉,愈发的难以喘息,剑尖抵着她的眉心,带着冰凉的触感,昭示着此刻生死的一瞬!
楚洛衣的手指依旧在动着,可是幻化出的利箭却已经渐渐被轻雪的长剑抵消于无形,仅剩的一点气力在苦苦支撑着她的命!
生死一瞬,楚洛衣心思飞转,音杀一道,以音化形,以音杀!
不,不止如此,音杀之道,音之一道,杀之一道,注入内力,只可强音,却无关于杀之一字。
轻雪虽然也已经有些支撑不住,不过眼见楚洛衣强弩之末,咬牙再次催动内力,一道道长剑发出一声呜咽,狠狠的震了震身躯后,仿佛被镀上一层金光,更显凌厉。
北流云手中的古月象鼻刀已经开始旋转起来,额上青筋隐现。
就在长剑即将没入眉心的一瞬,楚洛衣陡然睁开晶亮的眸子,杀之一字,是杀气!
指尖的动作并未有丝毫变化,只是一道道磅礴的力量却从迸射而出,指在眉心的剑尖一点点向远处移动。
轻雪脸上得意的尚未褪去,瞧见这一幕,冷哼一声:“垂死挣扎!”
十指翻飞,一道道琴音化作源源不断的凌厉之气加注在长剑之上,长剑再次一点点向楚洛衣逼近,只是比起之前,动作越发的艰难。
漫天血光在眼前闪过,断臂残肢在脑海里横飞,呜咽声,嘶鸣声嘈杂的交织在一起。
被压抑着的什么,仿佛在蠢蠢欲动着,将要破土而出!
轻雪脸色苍白,想不懂洛妃为何忽然之间就有了依仗。
一次又一次,轻雪不断的灌输着内力,只是长剑却始终再不肯靠近楚洛衣分毫,反倒是有着后退的迹象。
而楚洛衣所演绎出的已经消融的利箭,竟然泛着金光,一点点再次浮现猷。
“怎么可能!”轻雪不敢置信道,美丽的瞳孔瞪的极大,有几分骇人的扭曲。
‘嘭!’一声,湛蓝色的衣裙被风出的呼呼作响,磅礴的杀气像是冲破了什么禁锢,瞬间澎湃起来,亦或者又如巨大的旋风,拔地而起,冲天而上,将周遭的一切席卷在一起,横扫过境。
不少人的手都不受控制的颤抖起来,一颗心紧紧的悬着,那声声凛冽的琵琶声,已经不能再称之为音,而是凝实成一把把寒刀利箭,冰凉的触感贴着他们的每一寸皮肉。
比起之前的冷眼旁观,这一瞬,每个人的心头都开始蔓延起浓浓的恐惧,死气,杀气,窒息,绝望,浓浓的笼罩着所有人。
胆小的官员甚至被吓的失禁,她们不懂,不懂是从哪忽来的罗刹,竟然如此骇人。
胆子大的抬眼看向玉阶之上的楚洛衣,冷风簌簌,明明是冰肌玉骨,却在杀气的包裹下,胜过钢筋铁骨,黝黑的眸子不是眸子,而是承载着无边怒火的炼狱,曼妙的女子不是女子,而是自九天而下的灭世杀神。
轻雪的眼中也不受控制的生出一抹惧意,怎么会这样,怎么会变成这样?
涂着鲜红丹寇的手指想要加快动作,可是空气却都好似被凝固了一般,抬手若有千金重,在强大的杀气禁锢之下,每动一次手指,都是一份艰难!
咬碎银牙,不,她不会就这么输的!
强行驱动内力,加快手中的动作,耳中渐渐都变得轰鸣起来,渐渐听不见周围的声音,眼前也泛出点点红光。
楚洛衣周身的杀气,像是压抑多年的火山,澎湃而出,又像是奔腾不息的海水,源源不断。
轻雪只觉喉间一阵腥涩,险些喷出一口鲜血,不想却也是个坚毅的,被压迫的有些扭曲的手指却执拗的拨动着琴弦。
只是,在这雷霆般的压迫之下,自轻雪手下流出的曲调已经不能称之为曲调,只剩下偶尔一个个单独蹦出的音节,既无法凝结成音象,也难以再进行攻击。
楚洛衣的目光紧紧锁住轻雪,那张白皙的脸上,已然涨的通红,因着强烈的杀气带来的压抑,轻雪的七窍都已经产生轰鸣。
眼前的世界渐渐变成血色,可纵然如此,她却不甘心就这样输掉!
‘叮咚’
一声清脆的之声响起,从轻雪的鼻子之下,一滴殷红的血迹滴落在古琴之上,绽落成一朵红梅。
此刻,整个大殿已经不再是两种乐曲交汇,而是仅剩下满是杀气的琵琶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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