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周旺正趴在一张软榻上,闭着双眼,神态祥和,手边的桌案上放着一盏清茶,散发着蒸腾的热气。
这二十个板子,可不是虚的,当真是要了他半条小命,还有王直的那一脚,可没少让他吃苦头。
不过楚洛衣说的对,一山不容二虎,他同夏呈斗了这么多年,始终分不出个胜负,最后的最后,也不会一起存活,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倒是不如赌上一把。
“彩铃那般可妥当了?”周旺幽幽道。
“妥当了,奴才亲眼见着她断的气。”
“行刑的时候,她可有胡言乱语些什么?”周旺侧过身。
“行刑时,奴才命人将她的嘴捂的严严实实,没有发出半点声音。”
“很好。”周旺点点头,他自然没有为彩铃安排什么活路,所说的什么出宫不过都是安抚她的手段。
虽然说他倒是挺喜欢彩铃的模样,可是有些事,多一个人知道,便多一个隐患,他可没有那么蠢,一旦安排她出宫露了马脚,反倒是容易被人抓住把柄,只有死人,才最安全。
“公公,咱们现在怎么办?”
“等。”
几人有些犹疑,最终却憋着没有开口。
☆、第二十七章 计高一筹
两日后,楚洛衣走在路上,正巧碰见在宫中前呼后拥的夏呈,侧身行礼退让。
夏呈眯着眼打量着楚洛衣,说不出为什么,每次见到这个阴沉的女子便都有一种不详的预感,冷笑一声,如今他已经升为副总管,自然不会再留下周公公的心腹。
“哪来的宫女,这么不懂规矩,来人,给咱家张嘴!”夏呈看着楚洛衣幽幽开口,态度和之前判若两人。
楚洛衣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看着趾高气扬的夏呈,沉声道:“夏公公果然是今非昔比。”
“咱家当初可是给过你机会了,既然你不识时务,就休要怪咱家心狠手辣。”夏呈阴沉的开口。
女子轻笑起来,眉目娇艳,宛若春桃:“夏公公所指的机会,是指那些用来挑拨离间的银子,还是指欲将福公公的死嫁祸给奴婢一事?”
夏呈脸一沉:“不管是什么,你都活不过今日了,在这宫中,太聪明可不是一件好事!”
“黄泉路上,有公公作伴,洛衣已是三生有幸。”
夏呈气的不轻,扬起手掌,一巴掌就要落下:“好一张利嘴,今日咱家就要撕烂她!”
“夏公公不好了陛下中毒了”一名小太监行色匆匆地跑来。
夏呈手上的动作一僵:“陛下中毒了你跑来与咱家说什么,咱家又不是御医院的大夫?”
“那毒…那毒…那毒是从大总管所呈上的画册上检测出来的。”
“你说什么?”夏呈紧紧揪住小太监的衣襟,双目撑圆。
“那本画册上的纸张,全部都用毒药熏制过,陛下翻书的时候,时常用手指点些唾液,半本书翻下来,便…便毒发了”
小太监的话一时间让众人大惊失色,夏呈踉跄着跌坐在地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
楚洛衣笑道:“看来公公这个副总管已经做到了尽头。”
“是你!是你和周旺!这本画册明明是你们所制作,是你们意图谋害陛下!”夏呈到底是聪明人,一下子便反应了过来。
楚洛衣居高临下的看着狼狈的人道:“公公在说什么?这画册不是您精心为陛下准备的么?”
“是你们要害陛下!是你们下的毒害陛下!”夏呈惊恐的吼叫着。
楚洛衣在他耳边轻道:“公公您错了,奴婢想害的一直是你,而不是陛下。”
夏呈的脸色一时间堪比白纸,满眼通红的瞪着面前的女子,伸出手指指着她:“咱家不会放过你的!”
“公公还是省省力气的好,如果我是公公,在这个时候,一定抓紧时间收拾行囊,准备跑路,毕竟就算没了地位,也不能有子嗣,至少还可以有银子。”楚洛衣转身嘲讽道。
她的话,似乎刺痛了夏呈的软肋,是啊,一个阉人,还能有什么活路!
夏呈看着女子纤细的背影,眼中闪过一抹疯狂,从袖中拿出一把尖刀,对着楚洛衣的背便刺了过去:“黄泉路上,你就与咱家作伴吧!”
一道银白色的身影飞身而至,将女子在怀里,带向一侧,男子温雅如玉,女子如花似火,惊起了一树银白,如天女散花。
楚洛衣讽刺道:“八皇子好热的心肠。”
北流雪并未生气,只是将楚洛衣安稳的放在地上。
夏呈被踢飞出去,趁着没人注意,借着粗壮的树干做掩护,连滚带爬的逃掉了。
楚洛衣见此,嘴角勾起一抹细微的弧度,并未向北流雪道谢,转身离去。
“明明知道那番话会激怒他,为何还要那样做,就不怕他的刀真的刺进你的身体?”好听的声音像山涧的溪流,清澈透明。
楚洛衣缓缓停下步子,并未回头:“因为我喜欢将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
北流雪微怔,似乎没有想到竟会是这样一个答案。
“八皇子两次出手相助,不知是想奴婢身上图取什么?奴婢可不相信皇后娘娘没有教过您,在这宫中最要不得的就是善心。”沙哑的女声带着彻骨的冰寒,理智而无情。
“你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这般不识好歹!”侍卫见着楚洛衣这般无礼,气的不轻。
北流雪抬手拦住了他,看着女子在寒风中坚韧的背影没有说话。
皇帝中毒的消息从四面八方流传开来,而矛头所指,自然是贡献画册的王直。
一时间,之前被王直压制的忠义之士总算等到了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紧咬着王直不放。
接连上奏给皇帝,直指王直意图谋害皇帝,觊觎帝位,妄想改朝换代,甚至连同之前王直残害忠良,收受贿赂,贪污官银等罪行,一一列举,恨不得将他诛而后快。
此刻,神武宫内。
王直一掌狠狠拍在桌案上,震得茶水四溢:“真是岂有此理!这帮老东西,咱家平日里留得他们一条狗命,让给他们苟延残喘,可这个时候,一个个竟然都骑到咱家头上来了!”
“厂公息怒,要不要奴才将他们统统杀掉灭口!”
说话的人是王直在东厂的心腹,王直既为北燕皇宫中执掌绶印的太监总管,同时又是东厂厂公,是以,宫内的人大多称呼他为总管,而东厂的人则称呼他为厂公。
“灭口?你灭的了天下人之口?”顿了一下,王直继续道:“夏呈那个狗东西呢!怎么还没带来。”
“总管,奴才的人刚刚来报说,夏呈已经收拾细软跑了。”
“立刻派人搜!陷害咱家至此,竟想一走了之?不叫他脱层皮,咱家就不是王直!”王直神色阴狠。
“是!”
没多久,周旺拖着尚未痊愈的身子跪在了王直面前:“参见总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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