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青儿生下北流云的时候难产,足足生了三日三夜,才算是将这个孩子给生下来。
先帝昏庸,除了最初耐着性子在门外等候,时间久了,便跑到旁的妃子宫中,共度凌霄去了。
他忧心青儿的安危,连同几个儿子一直在凤翔宫外守候,一直到第三日,筋疲力尽的产婆才抱出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孩子。
他将孩子抱在怀里,看着那瘦弱的孩子,不禁皱起了眉头,有些忧心他是否能活下来:“青儿的情况怎么样?”
“皇后娘娘昏厥过去了,御医正在诊治。”产婆匆匆忙忙开口。
他点了点头,在外面抱着这瘦瘦小小的孩子,看着他精致的小脸,吐着泡泡的小嘴,只当是个女娃。
慕礼几人凑过来询问:“爹,是个皇子还是公主?”
他这才一愣,打开被褥瞧了瞧,诧异道:“是个皇子。”
慕义吵着要抱,他有些不放心,见着他满心欢喜又不忍拒绝,便将孩子放在了他怀里。
可一个五大三粗,血气方钢的男人哪里抱过孩子。
这一抱,孩子身上的被褥纷纷掉落,他正要斥责,抬眸便瞧见孩子的背上有一条粉色的蛟龙盘旋。
他怕被人瞧见,以此生出事端,连忙用被褥将孩子重新裹上,从慕义的手中接了过来。
一面轻轻拍打着孩子,一面在无人注意的时候,仔细瞧了瞧孩子背上的胎记。
光滑白皙的背上,盘旋着一只淡粉色的蛟龙,胎记很小,不过小指大小,若不仔细看,可能会以为是一只月牙,可是他瞧的仔细,却是越发笃定,这是一条蛟龙。
将孩子重新包裹起来,老国丈心中不知在想些什么,在偏殿里等着当时皇后的消息。
终于在两个时辰后,御医们这才走了出来,一个个抹着脸上的汗,松了口气:“国丈大人,皇后娘娘已经没有大碍,只要好好休养就可以了。”
老国丈这才松了口气,将孩子抱给了躺在里间的皇后。
再后来,因为北流云实在太过瘦弱,有些体弱多病,不到十天,就不知请了多少次御医,以至于半个月后,竟然得了疫症。
北燕帝听得这个消息,心中惶恐,立即命人将小小的北流云隔离,除了几名御医,就连皇后也不能见上一面。
☆、第二百五十五章 生母?
当时的慕青悲痛欲绝,无论怎样哀求,北燕帝也不肯让他接触孩子,到最后逼得急了,北燕帝直接扔下一句,若是她执意要进去照顾孩子,除非孩子完全康复,否则她就也不要再出来了。
当时北流叶年岁也不大,正是需要人照顾,站在她身边拽着她的衣襟看着她,慕青哪里放得下这孩子,只能放弃进去照顾北流云,一次次的派人打探消息。
转眼间,时间就过了一个月,御医们所汇报的情况也是越来越危险,慕青的心沉了下去,老国丈也蹙着眉头,认为北流云活不成了。
国丈府源源不断的供应着各种珍稀的药材,可是却迟迟没有好转的消息传来。
又过了一个月,治疗的御医也死了几个,众人几乎已经不抱希望了,可就在这时,御医突然传来消息,说是八殿下情况好转,找到了治疗的办法,不出半月,应该就能康复。
果然,时隔将近三个月,孩子终于同皇后重聚。
皇后可怜他受了那么多苦,对他更是百般疼爱,北燕帝来瞧过几次,赐名为雪。
而在皇后诞下皇子之后数日,梅妃也诞下了一名男婴,北燕帝本欲赐名为杰,却被梅妃阻止,选择了云字。
当时梅妃圣宠不衰,便是皇后和柔妃也纷纷要退居其后,又怎么会计较一个名字?
老国丈从思绪里回过神来,自从上前瞧见北流云背脊上的粉色蛟龙后,他便开始派人着手调查当年发生的事情。
细细查看之后,发现北流云同北流雪的诞辰十分接近,而北流云是在刚刚诞下十余日就被迫与众人分离,再次相见,已经时隔三月,三个月的时间,对于婴儿来说变化是极大的,甚至于最后将北流雪抱出来的时候,从没有人怀疑过他到底是不是当初那个孩子。
皇后不知道孩子身上的胎记,奶娘应该不见得能察觉到,若非是自己偶然瞧见,怕是也不会想到当年有人将两个孩子掉包。
皇后眼角的泪珠一滴滴流下,她实在是快要忍不下去了,那是她的孩子,可是父亲却迟迟不让她相认。
当初在北流云登基前,她被打入冷宫的那段日子里,她正沉浸在失去叶儿的巨大伤痛中,国丈曾来找过她,却告诉了她一个让人难以相信的消息。
她从最初的不信,到最后的深信不疑,身体里有按捺不住的激动在呐喊,让她想要扑过去将她可怜的孩子抱在怀中。
可是父亲却告诉她,她必须忍耐,在这个时候贸然相认,依照北流云的性子是决计不会相信的。
她也曾见过北流云到底是有多么狠辣,更知他攻于心计,纵然百般迫切,可为了大局,却还是忍耐了下来。
待到北流云登基后,她再次迫不及待的想要与他相认,想要留在他身边好好照顾他,从他出生起,便不知受了多少苦,她更是没有尽过一天母亲的责任。
可是父亲却依旧阻止,因为纵然她说了,北流云也不会相信,反倒是对她心怀戒备,认为国丈府另有所图。
父亲告诉她,必须要抓住契机,充分利用,才会让他有所动容。
冷静下来,他自然知道父亲说的是对的,试探了几次,北流云的反应果然如想象的一般,尖锐而刻薄,让她痛不欲生。
“爹…你没有瞧见云儿现在的模样你让我怎么能眼睁睁的看着他变成这样…”太后眼中流下一串晶莹的泪珠,面对着国丈语气中甚至有些怨气。
国丈叹了口气:“其实如今依旧不是一个好的时机,如今他不理朝政,放任自流,你在这个时候将身世告诉他,他怕是只会觉得可笑。”
“时机时机!那到底什么时候才是时机!”太后红着眼睛,声音有些尖锐。
老国丈摇了摇头道:“罢了,爹也知道你心理苦,若是你按捺不住,想要告诉他便去吧,爹只是怕他的反应让你更伤心罢了。”
太后跌坐在碧波亭的长椅上,肩头轻轻颤抖着,似乎伤心不已。
老国丈看着疲惫不已的皇后,轻轻叹了口气,似乎想要说什么,终究没有开口。
他前几日得到消息,叶儿似乎死在了皇陵,一直被他当做外孙的北流雪将他埋葬在了那。
他一直犹豫着要不要告诉慕青,可是瞧着她如今的神色,他这个做父亲的要如何才能开口,告诉她叶儿已经死了。
皇后的坐在长椅上,时常能想到梅妃死后,自己见过北流云几次时他的处境。
被北流亮骑在身下殴打,在雪地里满身血迹,被太监欺辱,衣衫破烂,同狗抢食。
她无数次从他身边经过,却因为对梅妃的不喜,对那个年幼的孩子也从不曾伸出援手,她无数次看着自己的孩子在生死间挣扎,却只是冷眼旁观,时而心中还闪过快意,每每想到这些,她的心就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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