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萤赶紧揉了揉被烟雾熏得直流泪的双眼,向右边传出声音的方向摸去……
宝瓶挺顺利的,往左边冲进去不到一米,脚就踢到一个软软的物体,宝瓶蹲下,手便摸到孩子的身子,此时她正好心内默数到四十,但已经觉得身上烈焰蒸腾,估计是进来这段时间,床单上的水份都被蒸发干了,无法替她遮挡火焰的灼热。
宝瓶知道事不宜迟,赶紧一把捞起孩子,护在怀里,向屋外跑去。
待她跑到屋外时,只觉得身上那股火辣难受劲才慢慢消退掉,而此时,她心内才默数到五十。
“二娃,二娃!”
赵氏看到宝瓶怀里的孩子,激动地伸出手接了过去。
二娃应该是被烟熏晕了,此时被宝瓶救出来,呼吸到室外新鲜的空气,顿时一阵咳呛,不过好歹醒过来了,眼睛亮亮的,只懂得哭,应该没甚大碍。
宝瓶见二娃没事,回头看去,耳边只听人群一阵惊呼,原来,方才她们冲进去的厢房里,顶上一根着火的大梁掉了下来。
夜姐姐还没出来!
宝瓶四下里一看,心都揪起来了。
“哎呀,夜姑娘还在里面呢!宝瓶都出来了,她还没出来。”
“这么大的火,肯定跑不出来了。”
“你就省省吧,乌鸦嘴,夜姑娘对咱们还是不错的。”
村民们议论纷纷,但是那些曾经往草顶上扔火把的村民更多的则是闭着嘴巴,眼神麻木地看着着火的房屋。
似乎,只要大火把这屋子烧掉,就能烧掉时疫,他们就能逃脱生天一般。
默数的话,夜姐姐进去早就超过六十下了,夜姐姐若没有出来,现在肯定极度危险,而且方才还掉了根大梁下去,如果砸到夜姐姐,后果不堪设想。
宝瓶一急,便不顾一切地要再次往屋里冲。
“宝瓶,不可!你若再进去,绝对出不来了。”
拉着宝瓶的是傅大夫。
他脸上不再淡定从容,虽然刻意维持着冷静,但是宝瓶从他拉着自已的手正在微微颤抖能感觉得出来,傅大夫心绪不稳。
“我进去,我一定要把夜姐姐救出来。”
宝器撇下众人,就要往火场里冲。
这时,人群再次发出惊呼,因为随着“卡卡”的断裂声,又一根细梁掉了下来,此时屋顶上的草顶基本上烧光了,露出了着火的椽梁。
“宝器,不可!”
傅大夫拖住了宝瓶,但是分身乏术,拖不住宝器,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宝器往火场里跑去。
宝瓶眼看着弟弟也钻入火场,不由得一阵心急如焚,一把用力挣脱了傅大夫,正要往火场里钻,就看到一道人影从火场里钻了出来。
宝瓶的心揪了起来。
后世曾经有一个著名的无解话题,即是娘亲和媳妇同剩一艘船,两个不会水的女人同时掉入水里,身兼丈夫和人子为一身的男人,到底该救哪个好。
此时宝瓶的心,就象那名男子一样,说把谁救出来、舍下谁都不对。
一个是自已唯一的亲弟弟,一个是给了自已第二次生命的救命恩人夜姐姐……
宝瓶的心剧烈地抽痛起来。
待定晴一看,宝瓶发现,原来从火场里跑出来的,却是宝器……
第五百五十五章安然无恙
“宝器,夜姐姐呢?”
宝瓶看到宝器安然无恙,心内一松,但是随即想到夜萤,心又揪起来了。
宝器冲出来,也不说话,只是指了指身后,然后便伏下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
宝瓶倒是晓得宝器为什以咳嗽,肯定是冲入火场,吸进了太多的烟雾。
不过宝瓶此时也顾不上宝器了,而是抬头往后一看,顿时,宝瓶一直憋着的眼泪象决了堤水一般,“哗”地冲了出来。
她竟然看到,夜萤抱着三娃,从火场里冲了出来。
宝器显然是刚冲进去便看到夜萤出来,所以打头就冲出来了,因为那种情况下,他再要和夜萤交接抱娃反而更浪费时间。
这种时候,一分一秒都显得弥足珍贵,宝器自然不能浪费时间。
这才有他先冲出,夜萤随后跟着跑出来的画面。
宝瓶上前一把接过夜萤手里的孩子,夜萤显然也是撑到了极限,把孩子一交出去,就一直蹲在地上咳嗽不止。
浓烟烈焰,熏坏了她的气管和肺,就在这时,傅大夫上前,拿出几粒药丸,一把塞进了夜萤的嘴里,喝令道:
“含着,慢慢吞下。”
即是傅大夫给的东西,夜萤自是毫不犹豫地含着,然后等那药丸在口腔里融化,再慢慢吞下。
嗯,这是什么仙丹啊?夜萤原本火烧火燎的嗓子,此时顿时一阵冰爽,那冰爽劲一直延续到了器官深处,不管是肺还是气管的部位,都不再火辣辣地疼。
傅大夫此时才有心情上前,也塞了几粒药丸到宝器的嘴里,然后又分别给二娃、三娃一人塞了一颗。
几个从火场劫后余生的人,在吞了傅大夫的药后,慢慢止住了咳嗽,夜萤才刚要开口说话,傅大夫却制止了她,不容置疑地道:
“不许说话,被浓烟烈火烧灼,经我这冰晶润肺丸调理两天后才可开口说话,否则,会伤了嗓子,音质都会改变。”
一听傅大夫说得如此严重,夜萤赶紧闭上了嘴。
她虽不是什么黄鹂鸟一般清脆的声音,但是也知道被热烟熏蒸后万一变成粗哑的嗓音那就糟糕了,这个时代可不流行女人带着把粗嘎的声音行走。
退一万步来说,即便别人能接受,夜萤自已也接受不了。
所以,她进火场遇到了什么,又如何把三娃救出来的,宝瓶一时间也问不了她,只能闷在心里。
这冰晶润肺丸果然有奇效,夜萤含着这药丸,不一会儿,便觉一股冰凉沁入肺部一般,原本火辣辣的胸腔,也变得冰爽一片。她便依着傅大夫的吩咐,慢慢含着,人也渐渐恢复了精神。
而这时,赵大友的宅子,也在众人的惊呼声中,轰然一声倒下。
看着这一幕,几个人都面面相觑,如果夜萤再晚出来数十息,怕是就永远葬身火海中了。
见赵大友的屋子彻底烧毁了,村民们陆续离去,有些人脸上露出了得偿所愿的表情。
夜萤看到了,十分无奈。
现在,赵大友和赵氏,一个病,一个疯了,还有两个娃被烟火一熏,也明显蔫了,而他们唯一的栖身之所还倒塌了,怎么办?
把他们丢在这里不管,夜萤做不到。
就在这时,夜里正走过来,对夜萤道:
“我家在祠堂边还有个旧宅子,很破旧了,不过收拾一下还能勉强住人,带他们去那住吧!”
夜萤不能说话,便点了点头,同时行了个礼,代表赵家表示感谢。
不知道怎么的,夜萤对赵大友一家颇有歉疚之感,总觉得若不是自已引来傅大夫,也不一定就被判为时疫,不会马上陷入灭门之灾中。
当然,夜萤理智的时候,也清楚傅大夫处理的方式是正确的。经历过SARS,夜萤可是知道瘟疫的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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