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萤着实无法理解,一个孩子,对一个古代家庭意味着什么,也无法理解,现在养一个孩子,相当于一场大冒险。
实则是因为后世医学发达,孩子从生下来后,就受到医疗体系的全面保护,一嗷嗷落地,先挨上卡介苗、乙肝阻断等疫苗针剂,后面又会每个月要求打相应的疫苗,在尽量完备的呵护中成长。
而如今这个时空,别说疫苗了,孩子生下来,还要面对贫困、饥饿等种种威胁,因此,生孩子相对还容易,养孩子却是十分不容易的事情。
因为这样的条件,也才有每家每户生个七八个孩子的盛况,实是以数量来对抗大自然的优胜劣汰之法。
这些,夜萤现在还没有思及至深,或许,只有等到她自已有了孩子之后,才会有种种切身体会。
因此对她来说,吴小霞怀孕本来就是早晚的事情,有了身孕是值得高兴,但也不是高兴得直哆索或者要尖叫那种。
殊不知,她的淡定落在端翌眼里,却显得怪异,让端翌细思量了好一阵。
端翌琢磨的是,夜萤莫非不喜欢孩子?
也是,有些女子会嫌孩子吵得慌。
但是京城里的贵妇们,往往也不必自已带孩子,把孩子生下来后,交给奶娘带大的比比皆是。其实如果她们不想管的话,孩子们自有下人收拾打理得妥贴清楚。
不过,端翌却因为情况特殊,从小就是由淑妃一手带大的,因此在他心里,还是觉得,孩子由母亲亲自带大最好,孩子身上的慕孺之情,是什么样的感情也无可阻拦和代替的。
夜萤对吴小霞怀孕淡淡的表情,让端翌心里有了点类似于委屈的感受。
嗯,是为了他未来的孩儿们委屈的。
夜萤哪里晓得端翌在边上暗搓搓地想了这许多,和大家应景地答谢完毕,又请傅大夫用了茶花冻等茶点,果然,也博得了傅大夫热烈的评价,这一行人才算尽欢,让下人撤了茶点,徐徐往山下走去。
“哦,对了,阿宁,昨晚上答应要教你做蛋糕的,还说了要烤面包的,既然大家都在,不如今天晚上我请大家吃烤面包大餐啊!”
夜萤扳了下指头,好象今天也没有什么正事,便如是道。
“好啊,今天学了花冻,又能学到做蛋糕和烤面包的手艺,看来,我也能变成一个大厨了。”
阿宁对学独门手艺,有着皇宫女子的执着狂热,见夜萤相邀,自是热情应和。
“如此甚好,我今天就空着肚子等你的大餐。”
傅太医毫不客气地拍了拍肚皮,人家还还没邀请他呢,他就厚着脸皮缠上了。
傅太医现在恨不得能天天粘在归燕堂,好和宝瓶制造相处的机会,若不是夜萤的九链说和对抗时疫的一些验方需要整理归纳,傅太医恐怕会长驻归燕堂了。
“没问题,不过我很久没烤过面包了,也不晓得手艺生疏了没有,大家不要抱太大的希望哈!”
夜萤把丑话说到了前头。
这是她来这里后第一次施展烘焙手艺,还得现砌一个烤炉,然后还得发面各种,拿捏不准的话,就不可能成功。
既然要以面包为主食,今晚的大餐就是西餐风格,除了面包,当然还要再准备一些其它肉食,夜萤边走边想着今晚上的菜式,不觉嘴角轻轻上扬。
她的快乐很简单,美食当前,也是一种快乐。
倒是端翌,看她神采飞扬的样子,似乎比知道吴小霞怀孕时更开心,不由地眸子又暗了暗,心里还真担心,夜萤以后不会做一个疼爱子女的娘亲。
不过,就算夜萤如此,他也不会放弃她的。和夜萤在一起,比有没有子嗣重要多了。靖王爷一番思量后,不得不这么承认。
到家后,夜萤便让施管家叫人帮忙,在后操场一处靠着山体的角落,砌一个砖炉。
至于这个砖炉怎么砌,夜萤大体画了个草图,施管家虽然看得晕乎乎的,但是他叫来村里的泥水工,人家倒是一眼就看明白了,乐道:
“这不就是烧柴的炉灶嘛?只不过是双层的,上面这一层多了个铁架和封门,简单,我们两个时辰就能做好。”
第六百三十五章三光
夜萤他们到家时,是大约下午三点,这个时辰,要做西餐,抓紧点时间还是挺宽裕的。
当然,听到他们弄出这许多动静,田喜娘便跑来看了会热闹,顺便母女畅叙了一番准备为夜斯文娶亲的若干事宜。
依着柳村的规矩,还须得等吴小霞生下孩子后再行娶亲之事,但是吴小霞即已怀孕,那也是扳着指头数日子了,田喜娘已经满面红光、喜气洋洋地要开始准备婚礼所需各项事宜了。
与田喜娘的欢天喜地相衬,夜萤对嫂子怀孕一事,便显得愈发冷淡从容,虽然眉宇间也有喜色,但却让端翌觉得,夜萤对子嗣之事,太不上心。
普天下女子,不应该都象田喜娘一样,知道家里添财进丁,便欢欢喜喜,热情洋溢的吗?
怎么夜萤的表现如此反常?
端翌在心里为了这事撕扯来去,脸色愈发沉郁。
他并没有察觉到,他和夜萤连子嗣都没有,却开始为夜萤到底会不会疼孩子而上心了。
“端大哥,你要是没事,就在亭子里坐着喝茶,别站在这挡大家的路。”
就在端翌皱着眉沉思的时候,不防夜萤的声音在耳边炸响,直接把当在路中间的端翌拨拉到边上去了。
端翌回过神来时,自已已经站在凉亭里了,抬眼就见亭子外,傅太医正一脸殷勤地对着宝瓶说着什么。
似乎,只有他一个人无所事事。
端翌茫然地扫了一眼,就看到练武场的一角,那些砌砖的工人们正热火朝天地砌着炉子,夜萤在边上不时指导着,宝器则一头大汗,正忙着劈巨大的木材。
端翌摸了下鼻子,一点也没有当闲人的自觉性,信步正要走到夜萤身边,阿宁却出现在他眼前:
“表哥,等我学会了做蛋糕,回头做给你吃好吗?”
“呃,那是自然好。”端翌能说不好吗?他又摸了下鼻子,道,“阿宁,你也不是小孩子了,出来这些天,趁着还没有大乱,你还是赶紧回去吧!”
“不,我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或许,这辈子只能出来这一趟,我一定要玩得尽兴才回去。”
阿宁倔强地道。
“你呀,我真拿你没办法,若不是京中现在还算平静,我一定把你绑回去。”
端翌放了点狠话。
阿宁自是晓得端翌不可能真地绑她回去,恃宠而娇地抓着端翌的手撒娇道:
“表哥,你不要这么吓我嘛,我这辈子,也就这几天最开心。让我的开心尽量多一点,好吗?”
阿宁的大眼睛可怜巴巴地看着端翌,端翌从她的眼睛里,看到的是信任、是依赖。
他的心不由地软了,如果这辈子他会对女人心软,怕也就是眼前这两个,还有逝去的娘亲。
“你呀,还和小时候一样,也不知道《女诫》背到哪去了,如此玩劣不堪,当初教你的嬷嬷是谁?我回去得好好查查,严加惩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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