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大伯母,别伤心了,你们挂念着爹是好事,爹地下有知,一定会感念不已:几年都没见着长辈了,这回好不容易见着,一定好好招呼你们,你们多待会,爹舍不得你们走啊!”
夜萤不动声色,装着要上前扶夜奶奶和柴氏,边说道。
此言一出,村里人不由地忍俊不禁了。
几年没见着长辈?岂不是说过去几年祭日,夜家的长辈都没人出现?
这也太不象话了吧?
怎么回事?
看热闹的村里人都一脸好奇。
“谁说我们几年没来祭祀老二了?那不是忙,没空吗?”
夜奶奶被夜萤一说,气得嘴唇直哆索。
有些事,私下过份可以,但是拿到明面上,在村里人面前这么说就不好了。
“奶奶,你放心,这两匹布爹肯定乐意送给你们,待二老做了新衣裳穿上,他也算是尽了一份孝顺之心了。”
夜萤的话,让村里人顿时恍然大悟。
大家是素来知道夜家二老的为人的,平时他们对田喜娘母子仨不闻不问,如今还爆出几年都没来祭过老二的事,现在居然会上门祭祀,原来是冲着这些布来的啊?
众人恍然大悟,脸上都露出了嘲讽的笑意。
“我说呢,这夜奶奶也是踩高就低的,平时路上遇到田喜娘,都绕三里地远,生怕人家找她借钱,现在怎么会主动上门,原来有这等好处!”
“真是看不出来,人都说母子连心,怎么夜老二走了几年,他们家居然都没人来祭祀。”
……
夜家二老和柴氏母女听到村里人的这些议论,不由得有些脸红心虚,她们也哭不下去了,抽抽噎噎地。
夜奶奶和柴氏再也哭不下去了,她们一“古碌”从地上坐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灰,夜奶奶硬着头皮道:
“哭也哭过了,这些钱给老二买香烛纸钱,家里的猪还没喂了,该饿得撞开圈跑了。”
说完,夜奶奶狠了狠心,从腰间缝的荷包里,掏了一把铜钱出来,板着脸数了下,然后一把恶狠狠地扔在地上,转身就跑了。
自然,手里不忘拿着那两匹布料。
柴氏一看婆婆跑了,可是那两匹布料她也肖想呢,便紧紧追了上去,边跑边喊道:
“娘,布料记得给我剩一些啊!我也许久没有做新衣裳了。”
夜爷爷尴尬地抽了口烟,转身默默无语地走了。
夜珍珠则若有所思地打量了一眼夜萤,她觉得这个堂姐最近好象变化挺多的,不光是容貌,就连气质也变了许多,不再是过去那个畏缩怯弱的小村姑了。
难道和人走亲后会产生这么大的变化?
夜珍珠有点难以置信。
看着夜珍珠扫过来的眼光,夜萤不禁打了个寒战,感觉就象被一条毒蛇给瞄上了一般。
夜爷爷和夜珍珠也走了,村里人一看热闹没有了,也三三两两散去。
田喜娘看着地上的五个铜板,狠狠啐了一口,气呼呼地道:
“就这五个铜板,还不够买香烛纸钱呢,白瞎了两匹布料。”
夜萤悠悠地加了句:
“那两匹布料怕是要好几两银子呢,上好的锦缎,三清镇上都没得卖的。”
田喜娘顿时象被踩了尾巴的兔子一样跳了起来……感谢大家一路追随,作者君比较笨,最近才看到大家的打赏,稍后会整理一个打赏感谢名单,谢谢大家。爱你萌……
第一百零五章五文香烛纸钱
“什么?要好几两银子?我说孩子她爹啊,你怎么不长眼睛回来看着这些没良心的人啊?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把咱们的锦缎抢走了……”
轮到田喜娘哀哀地叫。
夜萤不禁怒其不争,转为冷笑道:
“她们在的时候,你方才为什么不这么说呢?”
田喜娘一时哑然,好一会儿才讷讷地道:
“他们可是你的爷爷奶奶、大伯母啊,还有珍珠,那丫头一向文文静静,知冷知热,在你爷爷奶奶面前可得宠了。”
“哦?因为这样,所以你就眼睁睁地看着她们把咱们的锦缎抢走了?这可不是爹眼睁睁地看着,是你自已眼睁睁地让人抢走了。”
夜萤讽刺地说完,从地上认真地捡起那五枚铜钱,紧紧纂在手掌心里。
“你这臭丫头,什么时候学会挤兑你娘了?”田喜娘这会领悟过来,啐了一声,气哼哼地道,“你就不能安慰一下娘,站在娘这边说话吗?”
“娘,你自已不立起来,谁能帮你?谁能帮我们?”
夜萤不动声色地道,这几句话却如震聋发聩,把田喜娘炸得一阵哑然。
呃,道理是这个道理,可是她该怎么做?
如果硬把锦缎抢回来,那岂不是会戴上不孝的帽子?如果被扣上了不孝的帽子,在农村里名声就坏了,到时候大家都指着她家议论纷纷咋办?那她们家还要不要抬头做人了?
田喜娘思虑重重,夜萤却又道:
“娘,帮我找条绳子。”
“要绳子做什么?”
自从夜萤上吊过一次后,田喜娘便对绳子这样的东西有些忌讳,听夜萤这么问,便如临大敌,一脸警惕地向后退了一步。
“哦,细绳就行,我要把这五个钱串起来。”
“串起来做什么?”
田喜娘松了口气,不是拿来吊脖子的就好。
“串起来放在屋檐下,让娘天天都能看到啊!看到后就会记得这五枚铜钱是怎么来的。”
夜萤慢悠悠地道。
“臭丫头,什么意思?”田喜娘顿时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之感,“怎么来的?不是你奶奶给的吗?”
“错。”夜萤自已动手找了条王老爷缚礼物的红绳,边动手把铜钱一枚一枚串好,边道,“这是爹的命换来的!”
田喜娘听到这句话,陡然停下举手要拍夜萤的动作,在半空中僵直了好一会儿,才颓然放下。
她的嘴唇抖了几抖,终究是没说出什么来,但是胸口却像被重重击中了一般。
“你,你这个臭丫头……”
开始时还是重重严厉生气的声音,但是到了后面,就变得轻软无力了……
夜萤抿嘴微微一笑,把铜钱串好,把两头绳子联起来,打了个结,然后走到田喜娘的厢房里,把那串铜钱,吊在了她的床前蚊帐的挂钩边。
这样,一早一晚,田喜娘都能一清二楚地看到。
“五文大钱,五文大钱,你爹的一条命,只值五文大钱啊!”
院子里,田喜娘喃喃地重复着这句话,突然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
“哎,谁哭得这么惨啊?好象是夜老二家的?”
“今天是夜老二三周年祭,英年早逝,人家当然痛心了!”
“哎,夜家母子仨人是不容易啊,拉拉扯扯地,也将就着过,真是太为难田喜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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