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是先把东西送回去吧,不过明天还是要麻烦你一次,跟我一起送。那辆车的东西都卸在府衙门口了,好在那新官老爷还没报道……”
不然瞧见了那些东西,不定会如何呢。
孙义虎赶紧应下,说明日早上就过去帮忙。
许轻雨这就先回去了。
……
时年十一月中旬,青龙镇早早的下了一场雪,而在遥远的北方,皇城那边虽是没下雪,却冷的冻死个人。
陶朱端着痰盂带着端了尿桶的碧伶,紧了下身上的衣裳,走向那巷子里准们倒赃物的地方。
“我娘说, 下个月我回家,表姨,你帮我求了主子爷,应允了可成?”
碧伶与陶朱有着一层远亲关系,现在这个树倒猢狲散的关头,碧伶家里的人,想着是让她回去,也好找个下家,省的在这落魄的院子里,干着脏活,又没工钱可拿。
“你这小蹄子,怎么能说这样的话,王妃生前可曾亏待你一分半分,现在才不过几年光景,你就想着要离开。”
“我爹娘的意思,还是想求了表姨,帮忙给求个情。”
肃王妃在半年前去世的,倒是一直病歪歪的肃王,现在还用药吊着,倒是还留着一口气。
先前的那些姨娘,当初说让她们走的时候,一个个哭啼啼的说着对王爷情深根重,等那王府被封了的圣旨一下,一个个抢着回去收拾包袱,怕连那卖身契没拿,就赶紧逃了。
想想,也真是可怜。
现在一大小家的人,全都住在这个当初给两个小娃娃买的院子里头。
珩严更是每日沉浸在家, 当初王府被封之前,珩严早先一步,把那些藏书全部搬了出来,王府里明面的财产全被收了,在外人眼中,此刻的肃王府,那真的是破败了。
碧伶苦苦求着,陶朱怒骂几声,“成全你,想走的自然是留不住,明儿就收拾包袱,赶紧走吧。”
“多谢表姨,等过年过节的,我定会来看望您的。”
“可别来瞧我,今后咱们这亲戚关系,不走动才好。”
陶朱怒气夺了碧伶手中的两个罐子,转身进了那巷弄。
……
远处站着两人,瞧见了陶朱那抹熟悉的身影。
“阿蕴,是她……”
“远哥记得陶朱吗?只是没想到,才不过两面的时间,肃王府就这般破落?”
李蕴心中有些自责,定然是因为两个哥哥,私自去靑坞国的事情,被人拿了把柄才造成这般下场。
她心中暗自决定,一定要好生帮助两个哥哥,终有一日,肯定会光复肃王府的荣耀。
“进去吗?”许轻远问。
没等李蕴会带,八两抓着乱窜的半斤,急冲冲的到了他们面前,。
“半斤不得一刻安静,对不住啊……”
李蕴看向八两,“我们现在有点事情要做,你带着半斤去客栈里等我们,银钱就是我之前给你的那个钱袋子里的东西。”
三天前,他们从海面随一个航海打鱼的船只上岸,正巧是临近皇城的海域,李蕴与许轻远、八两他们才得以回到皇城这边。
李蕴身上的钱几乎全部花进,她现在用的,都是之前储备在仓库面的首饰,去当铺换的银子。
先前给许轻远的拿着几千两银票,早就没了。
八两看向李蕴凝重的表情,也不敢多说,“那你们别骗我。”
“这一路上我不曾骗你一点,这个你大可相信我们。”李蕴保证。
八两嗯了下,转身去前街一家极为普通的客栈走去,他刚来皇城,因为面色与别人不同,走在路上被人指指点点,像是再说他是个妖怪。
妖怪这个词,他早就知道,当年那老猎户见到他的时候,就一直喊妖怪的,后来,慢慢的相处后,才对他和善起来。
八两离开, 两人往前走,穿过一个巷弄后,听到院子里传来阵阵小孩子的声音,李蕴抓了许轻远的胳膊。
“当是这里,应该在这里,我们的孩子……”
“别紧张,他们是我们的孩子,肯定会亲近我们的。”许轻远轻声说着,已经敲了门。
敲了半会儿,才见一个男子开口,这人是肃王府的管家,贺廷。
贺廷一眼就认出了李蕴与许轻远,“小姐,姑爷,你们回来了……”
“是,我们回来了。”
开门的是贺廷,倒是出乎李蕴的意料,她以为,肃王府败落后,贺廷会离开的,没想到他还在。
“回来好,回来好,要是王妃知道,地下也安了。赶紧进来,两个公子都在前院,我带你们进去。”
贺廷说着,擦拭了下眼角激动的泪水。
李蕴听到贺廷的话,心中一阵咯噔,“母亲,母亲她……”
“王妃,半年前就去世了, 离开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您的名字,好在您回来了,小姐赶紧进来。”
许轻远半扶着李蕴进了门槛,听那贺廷大声喊了句:小姐与姑爷回来了。
正在洗刷东西的陶朱,跑的最快,瞧见李蕴后, 直愣愣的站在原地,痛哭了起来。
“可算是回来了, 回来了……”
李蕴没说话,眼泪却先落了下来。她眼神错过陶朱,瞧见院子里两个粉嫩嫩的奶娃娃,正跟在一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身边。
她记得,那名女子,是夏奶娘。
李蕴再看夏奶娘,其实是带着感激的。
望向那两个孩子,她伸手抹了下眼泪,轻声笑着喊道,“宝贝,爹爹和娘回来了,快过来。”
两个孩子不仅不往李蕴这边来, 还一直往夏奶娘身后躲。
夏奶娘看向李蕴,笑着说,“小姐,姑爷,两个孩子面生,等熟了起来,就会与你们亲近了。”
“骨子里流着相同的血脉,孩子与爹娘怎么会疏离。”许轻远望着夏奶娘道。
他明显感觉到了,阿蕴因为两个孩子的抗拒,有些受伤和失落。
他走上前,夏奶娘却挡在他面前,“姑爷,两个孩子还小,您何必与他们计较,等熟悉……amp;。”
没等她继续说,许轻远伸手,两个孩子虽说是怯生生的,却像是小鸡仔一样,扑倒了许轻远的怀中。
听闻李蕴与徐清远回来,珩严与荥阳,各自从屋里出来。
正好瞧见这般认亲场景,珩严越发厚重沉稳的声音,在两个孩子身后响起,“该是叫爹爹的,初阳,初迎。”
李蕴看向珩严,“大哥,对不起,是不是因为我才造成这般境地的。”
“和你没关系,其中细碎事情,等有时间再告诉你。母亲、你应该是知道了。”珩严面色如常,似乎经了一场变故,变得比之前淡定沉稳多了。
“母亲的事,我知道了。我想去见见父亲……”
荥阳却道,“你现在去见,他兴许也认不出你是谁了。父亲每天醒着的时间不多,找了大夫,说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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