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文烟不插嘴,等母亲说完才缓缓道:“母亲错了,这荣毅,并非良人。女儿已经不想嫁他了。不过,说不定他也不想娶我了。”
“胡说什么!”这是阮夫人最担心的,张嘴斥道。“婚姻大事,岂是这点小事说散就散的!”
阮文烟做出个无所谓的神情:“不信,进去看看。”
荣毅猜到阮夫人会帮着自己说服阮文烟,所以不急,等她们重新回到席上,带着胜利一般的得色问道:“烟儿想清楚了吧,帮我走这一次,待大事一成,夫荣妻贵,我绝不会亏待与你。”
“我不去。”简单的三个字。
荣毅的笑容凝固在脸上。
“我相信江宁郡主的为人,她要做的事必是正确的。身为好友,我支持她。”说到李媛,阮文烟脸上浮现出真诚的笑容,那个小丫头啊,还真能折腾。做出来的事,一件比一件大,真是叫人,羡慕。
“烟儿这是不信我荣毅的为人?”阴沉的脸色,本不该呈现在未来岳父母面前,但来之前,家中早有打算。
确实是啊。
阮文烟犹豫一下,尽量说的委婉:“你我第一次见面……”
“如果这一次印象不好,怕是就没有第二次了。”
阮夫人慌了,这是,真的要,这,怎么会呢,这么件小事……
求救一般的目光,看向阮大人,又看向女儿,再看向荣毅,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你倒是说句话啊!”阮夫人终于找到发泄的途径,冲着夫君喊了一句。
阮大人看向荣毅道:“江宁郡主宽厚仁慈,是个忠正之人。她的话必是可信的。”
所以,你找人要她食言,行不通。
肯定了李媛,便等于否定了荣毅。所以这个女婿在阮大人心中,已经没什么分量了。
荣毅笑了笑:“好,好,伯父一家,果然仗义,不愿为难朋友。只是,烟儿已经被退婚一次,再来一次,还有人愿意接纳吗?”
阮夫人不高兴了,什么叫“接纳”,她的女儿这么好,还会没人要,排着队等着来求娶才对!
“这就不劳贤侄费心了。”威胁是吧?对不起,她老人家最不吃的就是这一套!
第二百零四章 大家闺秀的难
荣毅离开了,阮家恢复了平静,但这平静只是表面上的,气氛空前的低沉,下人们走路都放轻了脚步,唯恐声音大一点,惹到明显不高兴的主子,无端成为出气筒。
尽管无人声张,但阮家未来姑爷大张旗鼓来到江陵,走的时候悄无声息,任谁也能猜到事情不大对。阮家出门采买的下人免不了被人亲近套话。于是没多久,阮文烟再次被退婚满城皆知了。
苏家人知道了,自然献宝一般赶紧捅到苏老夫人面前,使得她老人家老怀大慰喜不自胜道:“看到了吧,那阮家丫头看着还好,其实是个没福的,一而再被人悔婚,这辈子啊,唉……”说着惋惜的话,却是满面喜色。儿媳,孙媳听着,神色各异,不知做何想,只有隐在角落的红袖,失神片刻。她已经自请去伺候苏老夫人了,苏泉自忖惹不起孙氏,觉着祖母那里也不错,起码孙氏的手伸不过去,便帮着说了几句。
红袖看着眼前欢天喜地的一屋子女人,心里伤感起来,阮家小姐的遭遇,同为女人难道不该兔死狐悲吗,为何只有幸灾乐祸,这都是什么人啊!心中想到她的“退路”,想着她如今今非昔比,待她回来,就求她兑现承诺吧。
李识身在书斋,两耳不闻窗外事,同窗一位世家子弟大概得了些消息,有些气不过,略带讽刺意味道:“李兄,另妹今非昔比,富贵可期,切不可忘了昔年手帕交啊!”李识不解,正要询问,那同窗已经冷笑着走了。
阮家小姐?李识自然知道是谁。恍然发觉自己已经数日未出书斋了。当下跟钟先生告了假,换身衣服走到街上。不许细打听,阮家为四大世家之一,向来活跃于市井百姓的口舌之中,又是新近发生的事,主角又是一位大家闺秀,自然谈论的人更多,更久。
李识缓慢走在人流中,耳中时时蹦进她的消息,一条街走下来,发生了什么事,他基本能推断出来。百姓们不知底细,只知道这次的亲事又黄了,阮家高不可攀的千金大小姐,嫁不出去了。他们乐的这样来谈论这件事。李识联系同窗的话,难道这次的事情,跟自己的妹妹有关?
回到书斋,功课结束之后,李识来到钟先生的书房门外。先生见识广博,又与世家有姻亲关系,或许会知道些什么吧。可是,自己又以什么身份关心呢?李识急的来回转圈,终于想到了,还是要借用那位同窗的话,他说了,跟他妹妹有关。
听到敲门声,钟先生道一句“进来”,李识走进去,转身关紧房门。
“何事,哪句经义不懂吗?”钟先生问道。
李识摇摇头,走进压低声音道:“先生可知,阮家小姐因何退婚?”眼见钟先生目露诧异,补充道,“是一位同窗说,此时跟舍妹有些关系。”
钟先生叹息一声,看向别处,沉默片刻道:“跟另妹无关,但,足见阮家家风。阮氏这份情谊,确实厚重。正所谓‘人以群分’,另妹不错,阮氏也很好。”
“先生,可否说的详细些?”李识心里急的百爪挠心,可钟先生这话太过笼统,他不明白。
钟先生想了想,解释道:“说来话长,韦氏要扳倒相王,不知从何处得的消息,说相王曾在江陵出没,想要另妹作证。另妹不肯配合,他们便想要阮家小姐帮忙说服,不成想,我江陵女儿皆是硬骨头,一个不肯低头,再来一个也是如此!”说到此,钟先生面带得色,捋着胡子赞道:“好,好。”
李识有些不明白。她的妹妹从哪里去见识高高在上的相王,如何又卷进如此高阶的权势斗争,又怎么连累了阮家小姐,这么多事,他不明白。但眼下最重要的,他的妹妹可能有危险,但远在京城,他无能为力。然后,便是阮家小姐婚事作罢,两次解除婚约,虽然不是她的错,但世人刻薄,恐怕难以再觅良缘。
“先生,依您来看,我于科举一道,可有前途?”李识脸色微红,这么赤裸裸的询问,似是功利心过重,但此时,他另有打算。
钟先生纳闷,李识突然如此大胆,怎么了?
“世人常说,进得我门,下一步便可步入殿前,此言虽有些夸张,但话不可说的过满,老夫可从来不敢夸下海口。”
李识有些激动,先生这话,自谦成分居多,让他的血液有些发热了。“先生,如果,我去向阮家小姐提亲,您看有几分成算?”
“什么?”钟先生一惊,差点站起来。
“学生自知出身低微,但常言‘莫欺少年穷’,学生定然加倍用功读书,定不会辱没妻室!”李识眼眶通红,声音颤抖,显然有些激动。
钟先生略一思忖,便道:“阮氏变故,论理本不该怪罪到另妹身上,你不必如此。阮家也不会接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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