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任群芳妒_流光寂【完结】(1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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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太太的确是有几分信了。当年她做女孩儿时,心事也爱这样藏藏掖掖地让人猜,不管是真是假,她有些庆幸起来,外孙女身边还能有个如此贴心的丫鬟,察觉出她的心事。

  想来她和小女儿眉眉的亲事,多多少少都是带了遗憾的,到外孙女这一回,她绝不能马虎,就算钰儿看上的是个乞丐,只要她愿意,她也同意,大不了自己拿钱来补贴,更何况,钰儿喜欢的是她国公府的嫡长孙呢。

  老太太嘱咐绣桃先不要张扬,还给了她几个赏钱,打发她走后,不久出去打探的小厮回来,说是进士游街已经开始了,他们挤到人群里,清楚地看出家里两位少爷都骑在高头大马上,只是二少爷身上系着红绸花,骑的是金鞍红鬃马,大少爷没有花。

  红绸花,红鬃马!那就是进了前三甲了!老太太喜得差点没站起来,辛嬷嬷扶着她,也是老泪纵横,一会儿捷报就传了来,说二少爷中的是探花,大少爷是二甲第二十九名。

  原以为孙怀缜会试排在末尾,只能得个同进士,没想到殿试竟挤进了二甲之列,赐了进士,老太太欢喜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望着身边的辛嬷嬷笑着流泪。

  虽说为国公府是世家大族,但三代之内若无进士,迟早要尽了气数没落下去,她的几个儿子都只是个举人或同进士,老大更没什么出息,就指着孙辈的人出来支应门庭。没想到这一来就来了两个进士!

  只是没想到的是庶孙最后只中了探花郎,人人都说他是状元的不二人选。

  不过能进前三甲,赐进士及第已经是莫大的荣誉了。想天底下千千万万的读书人,有的一辈子连个举人都捞不到,孙怀蔚能在十八岁上中举,已经可以载入史书,成为我朝的奇谈了。

  承钰还在睡,就被外祖母摇醒,迷迷糊糊听到消息,喜得一下子从床上坐起来,嚷着要去看表哥们骑马游街。

  结果被外祖母劝住,因为外边已是万人空巷,街头巷尾全挤满了人丛,看也看不到什么了。一会儿孙步琴她们都来了,老太太赏了阖府上下的下人没人两吊钱,下人们得了赏钱,满脸喜庆地挂起了红灯笼,红绸布,布置得比之前孙步瑶出嫁还红艳。

  二太太郭氏开始忙着准备酒宴,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不少贺喜的人了,卢氏抱着儿子喜道:“你大哥二哥中了,中了!你日后就是探花郎的弟弟了!”

  “二哥中了,二哥中了……”两岁的敏哥儿还不懂二哥中了什么,母亲为什么这么开心,但府里来了很多人,挂了红布,热热闹闹的,小孩子看了也跟着开心。

  孙涵正待在自己的小院里看书,突然听到外边有放鞭炮的声音,一问丫鬟,知道是府中两位少爷中了进士,二少爷中的还是探花,低头看了看桌上一本翻烂了的书,心里忽然很不是滋味儿。

  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感伤中,孙怀薪就来了,进门啐了一口,不顾还有丫鬟在,直接骂起了他二哥。

  “怎么说那也是你哥哥,他若好了,你们国公府也好了,他要不好,可能还会连累到你,你何必咒他呢。”孙涵虽然心里不服孙怀蔚,怎么也意思着劝了劝。

  “你说得似乎有道理,他要是有个好歹,如今朝廷里喜欢连坐,不定还会祸及我。”孙怀薪脑子还不算差,明白过来,叹了口气,道,“算了,咒也咒不得,活该生在他后头。”

  “好歹你大哥也中了进士,不然这国公府日后怕是唯你二哥说了算。”孙涵浇了些油,立马引得孙怀薪火气大涨,拍桌子道:“我说这分明就是有黑幕,我大哥这么好的才华,竟然会输给一个傻子!我说这官场黑暗如此,咱俩趁早别读了!”

  孙涵没想到会引得他说这样的话,马上又打圆场,道:“你我凭真才实学,还怕那些?况你又是卫国公嫡子,如今又有了个进士的哥哥,出去以后哪个敢小瞧你。”

  一番话好歹没让孙怀薪再提不读书的事儿,不过他仍是不住嘴地嚷着有黑幕。

  外边日头正好,人潮涌动,比庙会有过之而无不及,孙怀蔚骑坐在金马鞍上,目光清冷地扫视着四面八方的人群,一路行来都有人往他身上扔花,扔瓜果,他还听到有人在议论:这新科探花郎长得真是俊,和那少年将军陆玉武有得一比。

  他不自觉冷笑了声,脑海中却回忆起今早进殿前高阁老的一番话。

  阁老大人当时把他拉到僻静处,说了说此次评卷的情况,大致意思就是本来这状元是非他莫属的,只是太子殿下横插了一脚,向皇帝直言他文章的不足之处,恐怕皇上若听了太子的话,待会进了殿,宣布的结果时会有变。

  果然就从第一甲落到了第三。

  高大人从前就和他提起过,太子殿下自幼是阁老大人和另外几个次辅一手教出来的,高阁老了解太子,他是心地仁厚之人,对事一向喜欢从宽处理。当时他就嘱咐过他,说他文章虽好,但不能表现得太过犀利,否则怕入不了太子殿下的眼。

  但他拿到的题目就是刑法,他也有所收敛,不使锋芒太过,没成想还是让这东宫不满意。那位殿下是不清楚他是高阁老的人,还是根本就不想让他日后作为太子党派的一员?

  孙怀蔚虚了虚眼,冷冷一笑,金黄色的阳光铺在他绯色的朝服上,整个人恍如画中走出一般,强烈地冲击着人们的视觉。

  第一百零九章

  酒楼上的丫鬟登时被迷得忘了自己的身份,竟戳了戳身旁的小姐,道:“姑娘你快看呐,探花郎笑了。”

  高之菱面若桃花,眉目含情,也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楼下骑马而过的孙怀蔚,丝毫没注意自己被丫鬟戳了。眼睛盯着他,手伸向丫鬟道:“拿枝花来。”

  丫鬟会意,往她手里递了朵大红的牡丹花,高之菱接过后往下面投去,刚好砸到他的怀里,她喜得粲然一笑,双手扒在窗沿边,既希望他抬头看到自己,又准备他一看上来就把头埋到窗下。

  孙怀蔚并没有抬头,他低头瞥了一眼怀里投来的红牡丹,开得倒是好,只是这颜色,他想起小丫头总爱穿的浅碧色,所以觉得凡尘千万色彩再也入不了眼,任牡丹花在颠簸中滑了下去,也没有去捡。

  高之菱的眼神是一点一点失望的,当那朵牡丹顺着他光滑的缎子落到袍角时,她还在期盼着他能捡起来,他却看也不看,依旧勒着缰绳往前。花落到地上,被后面的马蹄践踏成一滩难看的红色,她突然觉得有些扎心。

  孙怀蔚算得上祖父这辈子最得意的门生,她不只一次听过祖父夸赞他。这次他高中,不知祖父是否有意把她许给他。人去远看不到了,高之菱背转身靠在窗边,一时间思绪纷飞。

  ——

  当晚国公府中来了许多客人,除沾亲带故的以外,还有不少显贵清流,满朋高座,无一不是世家贵胄,女眷里连禾嘉郡主和她的母亲富乐公主也来了。

  禾嘉一来还是找孙步玥说话,她这几年因为孙步玥总在高家住着的缘故,国公府也不能常来。她今年快十六了,按理说早该由她母亲公主殿下找门簪缨世家嫁了,但她之前为太后守丧一年,孝期过后,又百般推说,才挨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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