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任群芳妒_流光寂【完结】(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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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烦恼为何又牵连上母亲当年与世安王府二爷的纠葛?”承钰怒道。

  慎珠哽咽起来,“奴婢当时对夫人有怨,便在罗姨娘面前抱怨夫人为何不能将心比心,当年自己没嫁成喜欢的人,如今让做奴才的也不能遂自己的心意。罗姨娘听了问起来,我少不得又和她一五一十地说了……谁又知道她是个扮猪吃老虎的狠角儿,回去就和老爷吹起了耳旁风!”

  “要说起来,夫人的事也不全是奴婢说的,罗姨娘自己也有所猜忌。自夫人嫁到泉州来,陆二爷就来找过夫人两回,老爷不知道,但到底院儿里近身伺候的人知晓,也都是想着和主子一损俱损,才守住嘴没说。又正好,每回陆二爷走,夫人都诊出有了身孕……”

  “胡说!”承钰气得跳起来,眼里气出泪花,“你们怎么能这样编派母亲!你们!你……”

  慎珠吓得也从床沿跳下来,跪伏在地上。

  承钰从未打过下人,此时看着慎珠,却很想扬一个嘴巴子上去,但还是努力平息下来。现在把她千刀万剐也没用,还得靠她还母亲一个清白。

  “姑娘息怒,那都是不知道的人嚼舌根,但奴婢是清楚的,每回夫人和陆二爷见面,奴婢都在场,他们二人清清白白,绝不会有肌肤之亲!只是,只是那罗姨娘,话到了她的嘴里,没的也说成有的了,不怪老爷当年会发了这么大的火。”

  屋里寂静良久,刚才那番话,连平彤都听得心惊,半晌,慎珠抬头,发现承钰巴掌大的脸上早布满了泪水,正一股一股地往地上滚落。

  承钰心痛,她原以为父亲只是误会母亲嫁给他后,心里还藏着别的人,没想到,母亲是蒙了这么大的冤屈。

  “姑娘莫要伤心了。”慎珠也哭道,“奴婢回了金陵,找到了表弟,才知道夫人是对的,那浑人确是靠不住,他骗了奴婢的积蓄,还找了个年轻貌美的来气奴婢,奴婢既后悔又羞愧,这些年一个人带着儿子在街上卖些东西讨生活。想见见姑娘,又实在没脸来见,如今姑娘把我找来了,我就愿意随姑娘去姜府走一遭,把事情原原本本地解释给老爷听,证明夫人的清白。”

  第十九章

  “今天有些晚了,姑姑也累了,就好好在这里歇上一晚,明天父亲休沐,我再叫了人来接你。”承钰面色苍白,语意淡淡的,又和四儿嘱咐了两句,便回了府。

  离姜府还有些距离,承钰听得前面似有男人的叫骂声,揭了车帘远远一望,只见一个五短身材,面目黝黑的男子在自家门前叫唤,挥手舞足的也听不清在说些什么,气焰甚是嚣张。

  “那是谁?”承钰皱眉道。

  赶车的小厮回道:“二小姐不知,那人已来了几回,自称是表姑娘的未婚夫婿,每次都嚷着要见见表姑娘。”

  “就算是沈姐姐的未婚夫婿,成日在门口大喊大闹,怎么也没人管管?”承钰看大门口站着的两个人,都懒懒的样子,不去搭理男人。

  “进去通知了罗姨娘的,姨娘事忙,说不用理会。”小厮又答。

  承钰下车进府的当儿,男人安静了会儿,一双脏兮兮的眼睛从黑黢黢的脸上射出两道光,只是盯着承钰和平彤看。

  主仆二人都觉得浑身不自在,忙忙地进了府,却发现里边角落里对墙站着个人,穿着鹅黄的袄儿,雪白的裙,瘦弱的肩膀一抽一搭,隐隐有啜泣之声。

  承钰一眼认了出来,她伸手拍了拍女子的肩膀,试探地问道:“沈姐姐?”

  沈令茹一惊,忙拂净了泪水,换了笑脸,方才回转过身来。见是承钰,一张脸不防备地又垮下来,说不尽的凄楚酸涩。

  “沈姐姐在这风口做什么,仔细别吹凉了。”承钰见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拉着沈令茹回了自己的屋子。

  沈令茹一路无话,到了屋里和承钰在炕上一处坐了,平彤沏了杯牛乳茶,她连喝三杯,气色才渐渐恢复过来,只是一双圆眼睛哭得又红又肿,核桃似的。

  “好妹妹,虽然你年纪小,但我知道你是个知书达理,明白是非的。姐姐在这里劝你一句,虽然咱们内院女子不应插手外边的事,但好歹有事无事,多劝劝自己的父亲兄弟,行事做人要谨慎,千万别想姐姐的父亲一样,犯了事,连累妻女。”

  沈令茹说着,眼泪又扑簌簌地落了下来。承钰想起外边那个形容猥琐,举止粗鄙的男人,一时很替沈令茹惋惜。

  “听说那人好歹是个秀才……”承钰也不知该怎么安慰沈令茹,讪讪地挑了好处来说。

  谁知沈令茹啐了一口,恨道:“亏他还是秀才,真真丢了读书人的脸面!”

  正说话间,源儿从外面掀起帘子,一个清瘦高挑的身影进屋来,承钰一看,原来是姜彻,笑着起身行礼,“父亲。”

  姜彻温柔一笑,他刚从衙门回来,换了件家常的鸦青色杭绸直裰,举手投足间一股儒雅风流的书卷气。沈令茹忙用绢子擦干了泪水,慌乱中又理了理碎发。

  “你说给你沈姐姐选首饰去,选到了些什么?”姜彻拧了拧承钰的小脸蛋。

  “哎呀,承钰光顾着看外面的风光,给忘了。”承钰吐吐舌头。

  姜彻敲了敲她的脑袋,“就知道你是拿买首饰当幌子,出去玩儿了。你表哥来带野了你,玩得你收不了心。”

  承钰嘟囔着嘴,心里也有些后悔忘记给沈令茹买些东西,现在只有去妆奁里找个相宜的珠宝送给她。

  “正好令茹也在这儿,姨父也有东西送你,之前一直想着,事多就给忘了。”姜彻从袖中拿出一个银丝绞缠的小盒子给沈令茹,沈令茹接了打开一看,原来是一对珍珠耳环。承钰也凑上前去瞧,一对珍珠圆润光滑,泛着淡淡的紫色,比杜姨娘给她做的绣鞋上的珍珠,还要大而明亮。

  “父亲偏心了,这么好的东西怎么承钰没有?”

  姜彻笑笑,“你个傻丫头,你沈姐姐是要出嫁了,当然得贵重些,等你出嫁那会儿,还怕父亲少了你那一份。”

  “你沈姐姐在家住着,可给你和你大姐树了榜样,她乖巧懂事,父亲和你罗姨娘,也拿她当半个闺女看待。”

  沈令茹听到这里,手猛地一抖,耳环掉在地上,她慌不迭地又捡起来,道了声谢,便告辞离开。姜彻和承钰说了会儿话,便回西院陪杜姨娘。

  这边姜彻前脚刚走,那边沈令茹又来到承钰屋子,这回哭得更凶了,一张脸蛋迅速浮肿起来,泪水模糊了一脸。

  承钰忙让丫鬟扶她坐下,沈令茹趴在桌上狠哭,承钰问什么,也只是摇头不语。

  其实沈令茹很想说,她想说她不甘心,很不甘心。她做了那么多,为什么姜彻还说只把她当半个女儿看待。她对诗词没有兴趣的,为讨他花心,愣是把他的诗集背了下来,日日去请教他;她父亲虽犯了事,但她好歹仍是正经人家的嫡小姐,年轻又貌美,哪一点比不上她丫鬟出身的姨母?现在却又得嫁给一个,一个那样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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