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伙计急了,压低了声音道:“爷,您可别看不起,这水沉香来头大着呢!你看朝上那些大官,每日清早天不亮就要入宫面圣,人还没从睡梦里清醒,岂不要误事?所以那些大官们就从我们这里进了些水沉香,每天上朝前拿香把自己熏一熏,马上就清醒了,到了朝上还能妙语如珠地给皇上献策呢!”
高展明不禁挑眉:“当真?这么说京中的官员都从你们这里买香?”
那伙计笑得讳莫如深。
高展明心中默默盘算。香料生意里,民间百姓买的散香的利润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这种生意,最好的客源就是那些达官贵人。这些贵人们府宅极大,每年少说要烧掉千百斤香料,利润极是可观。因此这伙计才如此巴结着自己。
高展明又挑了几味香,都作出不满意的样子,问那伙计:“你们这里除了架子上的,还有什么拿得出手的宝贝?”
伙计问道:“爷想要什么?”
高展明倨傲道:“这些平头百姓都可以挑选的东西,爷我看不上!”这话就是说要见识他们的藏货了。
那伙计打量高展明浑身贵气,犹豫片刻,陪笑道:“爷,您跟我到这边来。”
那伙计将高展明引入内室,道:“爷,稍等片刻。”
不一会儿,那伙计便捧着一个盒子回来了。他当着高展明的面取下盒盖子,之间盒子中有几个隔室,每个格室里装有不同的香料,但分量极少,可见香料之贵重。高展明曾做过香料的生意,因此不需那伙计介绍,他也将这些香料认了出来:上好的番红花、龙涎香、白木香……全是些比金子更贵重的香料!
高展明故作不识货的样子,问道:“这些香很好?”
伙计道:“都是最好的!”
高展明随手就要捻一些香料,那伙计十分紧张地护着香料盒子:“客官,你凑过来闻闻就是了,别用手碰,损一点都是大价钱啊!”
高展明嗤了一声,问他:“瞧你这德行,多少银子,也值得你放在心上!你这些香卖的可好?”
那伙计赔笑道:“爷,这些香比金子还贵,可没多少人消受的起啊。这些宝贝只有几家人从咱们这买,那都是鼎鼎厉害的人!”
高展明不服气地问道:“有多厉害?”
那伙计故作神秘地四周张望,见无人偷听,才竖起一个大拇指,压低了声音道:“天下谁人不知,谁人不晓的安国公!他府上所有的香可都是从咱们这里进的!”
高展明掏了掏耳朵,仿佛对安国公这个大名不甚在意,问道:“安国公有什么了不起!他每年从你这里买多少龙涎香?多少番红花?”
那伙计警惕地打量着他:“爷问这个做什么?”
高展明道:“他买多少,我也买多少!”
那伙计情不自禁笑出了声,似乎是在耻笑高展明的不自量力。但他也不敢明着说,只道:“爷说笑了,您想要多少,就买多少。”
高展明勃然大怒:“怎么,你看不起我?你觉得我买不起?!”
那伙计忙道:“爷说哪里的话!小人万万不敢有这个意思啊。”
高展明指着他的鼻子骂道:“那你是什么意思?你这狗奴才,睁大你的狗眼好好看看你的爷!去,去把你们铺子里的账簿拿来,我倒要看看姓高的到底从你们这里买了多少香!给我看账本,狗日的别想唬你的爷!”
那伙计想不到高展明进了里间会突然发作,身边一个帮手也没有,真真是欲哭无泪。他怎可能将账本拿出来给高展明看,又不敢得罪这位主子,只能好声好气地哄他,没想到高展明半点道理也不讲,他不把账本jiāo出来,就吵闹不休。
两人僵持不下,高展明骂道:“狗奴才,爷不想听你吠,去把你们掌柜的给爷叫过来!”
伙计道:“爷,我们掌柜的今日不在店里,您有什么就跟我说。只是这账本小的实在无权拿出来给您看啊!”
高展明听了这话,猛地发作,用力将桌上的香料盒扫到地上,名贵的香料立刻洒了一地!
那伙计吓傻了,大叫一声,扑到地上心疼地想拾起那些名贵的香料。高展明将他推开,用力在香料上擦了几脚,把那些宝贝踩得稀巴烂。
那伙计终于大怒:“你!你这忘八!你究竟想gān什么?”
高展明趾高气昂地指着自己道:“你可知道爷是谁?爷是礼部尚书韩海的亲侄儿!你这狗奴才敢怠慢爷,我让你们这家破香铺在京城里再也开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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