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就不是前一代的连家人,不是她的祖父,会为了旧主抛头颅洒热血,忠肝义胆不顾一切。
说到底,人都是自私和胆怯的。
她没有犹豫地选择向张淑妃母子妥协。
傅念君叹了口气,“说到底钱婧华还是最无辜的。”
她的亲事就这样随随便便地被抛了出去,起起伏伏的yīn谋和算计,和别人都有关,就是和她的终身幸福无关。
“所以你看,钱家的事qíng已经变质了,不再是从前那样简单的儿女联姻,你上次问我能否搅了这婚事,也知其中的艰难了?”
周毓白好像是故意要在她面前邀功一样。
傅念君瞧了他一眼:“可是寿chūn郡王真没有办法?您可早说了,这亲事是成不了的。”
周毓白浅浅地笑了一下,“尽力而为。”
她问道:“可钱家这件事你是怎么打听到的?张淑妃是通过皇城司么?”
周毓白道:“我也是机缘巧合,知道地并不太久。而张淑妃……你心里明明也有答案,皇城司如果查的出来这事,太宗朝或许就会解决了,不至于拖到如今。”
傅念君心里沉了沉:“……幕后之人,果然又有招数。”
可是她听说冯翊郡公周云詹都被严加看管起来了,难道还有本事做手脚?
还是说……
他们又被误导走错了方向?
周毓白看出了她的灰心,拍了拍她的头:
“你放心,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傅念君顿时就心安了。
她如今越来越有一种错觉,周毓白似乎真的无所不能。他总是能让她放下心,总是能说几句话就让她完全信任。
那个一败涂地,双腿被废,在青檀树下孤单寥落的身影,似乎离她越来越远……
她眼中,只有如今这个轻裘缓带、指顾从容的翩翩少年。
“你又瞧我瞧得出神了。”
周毓白好心地提醒她,眼中的促狭一览无遗。
他在心中暗忖,看来常常与她见面还是好的,起码还能用“美色”吸引她一二。
傅念君偏过头,执拗否认:“没有。”
周毓白也不逗她了,说着:“钱家的事你不用担心,张淑妃能用这个把柄,我也可以,他们自己立不住,就不要怪别人处处拿他们下刀。”
这话也是傅念君心底的想法,说到底都是吴越钱家自己的选择,促成了今日被动的局面,乃至于连夫人甚至愿意帮着张淑妃来牵自己和周毓琛的线。
张淑妃也是被养大了胃口,钱家和傅家,一个都不肯放过,实在是人心不足。
若真让他们成事了,钱婧华将被置于何地,自己又将被置于何地,她那个王妃当得憋屈,而傅家的面子将完全落到地上被人踩。
“话说回来,连夫人算计我失败,她恐怕不会就此收手。”
傅念君隐忍着怒气,对连夫人和张淑妃的恨又涌了上来。
周毓白想了想,“刚才我问你上点心时的种种表现,就觉得奇怪,连夫人此般恐怕是势在必得的,怎么可能留下这样大的破绽。所以我猜,可能她还没来得及出手,卢家小娘子想先一步让你躲过祸事。”
给她送糕点的无疑是卢拂柔的人,她们那拙劣的演戏水平傅念君还是能看出来的。
或许是想下什么药让傅念君无法再应付宴会。
她默了默:“若真是如此,她倒是心地良善。”
周毓白摇头,“也未必,她与钱小娘子亲如姐妹,为了她而不想你嫁给我六哥也有可能,但也或许是为了些旁的事,总之你也并未欠她人qíng,无须过意不去。”
傅念君自然也从来不会感qíng用事,卢拂柔当时是想害她还是帮她,如今都无从得知了,毕竟那糕点她没有吃下去,而对方的意图和动机她也没有必要去揣测,总之卢家的人,她并不想有过深的接触。
她问道:“那你说,适才为我引路的丫头,会是连夫人和卢小娘子谁的人?”
周毓白摇头:“无从判断,你毕竟没有走过去。”
傅念君想到了刚才单昀刻意用石子引导傅梨华离开,不知怎么,她心里有些不好的预感。
“不行,话说地太久了,我得回去看看。”
傅念君转身要走,却又被周毓白一把拉住。
“连夫人今日要拿你做筏,找不到你人她就无从施展,你倒还要去往火坑里跳?”
傅念君摇头,忧心忡忡:
“我倒是能应付,但是今日我那个四妹妹也跟来了……你是知道她品xing的,我觉得那是火坑,可对她来说,就会觉得是蜜罐,争着抢着也要往里跳,我是怕她……”
怕她一不小心见着周毓琛或别的什么郎君就往上扑,根本都不用别人来下圈套。
说这话的同时,傅念君脑海里又闪过一个念头,今天傅梨华死命要跟她来,不惜再次寒了傅琨的心,代价那么大,难道是预感会有这样的漏给她捡?
第298章 水池边
但是很快傅念君又否定了这个猜测,姚氏母女应该是属于不放过任何一个能接触优秀郎君的机会,并不会独独算到今天吧。
“她近来把你吓成这样?”
周毓白见她此状,忍不住调侃道。
傅念君心有戚戚,“她是已经疯了。”
和疯子谈理智,她也没有这兴趣。
他点头:“我们一起出去看看。”
“一起?”傅念君狐疑。
他们俩有什么资格能一起?
他到底在想什么?
周毓白很理所当然:“谁叫脚下只有一条路。”
傅念君默了默,突然问他:“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周毓白也跟着侧耳听了听,果然一阵嘈杂。
“似乎是东北方向,人声,很多。”
傅念君抬腿就往外面走。
这里幽静偏僻,只有半间来不及整修的小柴房,堆着花匠素日打理花糙的物什。
一个人影突然闪出来。
傅念君吓了一跳,定睛一看,却原来是单昀。
原来他躲在这里替他们两个放风。
傅念君心头涌上了一阵羞恼之意,此时却顾不得这么多了,不去看单昀的眼神,用一种很奇怪的姿势问他:“单护卫,你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吗?”
单昀的耳力比他们好,但是他一直躲在此处,也不可能完全明白是什么事,只好老实jiāo代:“脚步杂乱,男女人声嘈杂,可能是出了什么事,也惊动了前院。”
傅念君在心中祈祷了一千遍,千万不能是傅梨华出事。
她又暗骂自己不中用,受不了周毓白的诱惑,虽然他们两个躲在林中也没做什么,可是一讲话就讲了那么久,她实在是太没分寸了。
她回头与周毓白告辞,急匆匆地提了裙摆往前跑。
周毓白和单昀主仆两个只能面面相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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