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怎么会……”
傅念君拧眉,实在不觉得皇帝是个那样声色犬马的人物。
钱婧华这才和她说起了自己所知的一些消息。
傅念君当真觉得她比自己更像是土生土长在这京城里的。
钱婧华说着,当年江娘子被张淑妃送出宫,就是有人传因为圣上在她的会宁殿中多看了几眼这个逐渐长大的江娘子,然后张淑妃才将她送回了家中,养母女的qíng分也淡薄了很多。
傅念君早就发现,江娘子颇为推崇张淑妃,也愿意处处学着她,旁的也就不说了,江娘子生得不算特别出众,但是胜在身段很好,又从小跟了宫里教坊司的伎人学舞,也算是学得不错的。
而众人也知道,张淑妃年轻的时候就是靠着唱曲儿打花鼓得了皇帝亲眼,江娘子有意模仿,这些被正经人家视为取悦男子的不入流东西,她倒是学得很起劲,傅念君听钱婧华说了才知,她还有一手打红牙板的好本事。
不是琴,不是筝,不是箜篌,皆是民间伎人上不得台面的技艺。
不过皇帝确实是喜欢的。
所以说逐渐长大的江娘子成了张淑妃眼里的威胁,被她早早送出宫去,谁知道借着这次要替两位王爷和宗室相看的机会,她却又进宫了。
至于那一日,到底是否是她主动勾引了皇帝不得而知,傅念君也没那么多好奇心。
但是可以肯定的是,她在宫里住了三日,确实是与皇帝成了那事的。
而显然她事前就隐隐有那个苗头晓得自己会遇到什么,所以比试的时候,才敢那样放肆,却无一人敢为难她。
种种可疑之处,算是对上了。
傅念君叹了口气。
钱婧华也跟着她叹了口气。
她们都明白,这京城里头,哪有什么太大的秘密,这样的丑事,即便没张淑妃从中作梗,也会被那些个耳聪目明的内侍传些只言片语出来。
本来,被皇帝幸了,赐下身份就是宫里的主子了,但是这样被送出来,大家也都有脑子,想想便明白了,一定是张淑妃不乐意。
舒皇后又是这样的好脾气,哪里会阻挠。
只有张淑妃。
她在皇帝眼中的分量怎么能是个小小的江娘子能比的,自然她说赶出来,就这样赶出来了。
江家的大门都几日没有开过了。
她这样子还能嫁给什么人去呢?
谁敢讨皇帝碰过的女人做媳妇?
傅念君问钱婧华:“她给你写信做什么?”
钱婧华说:“想必你也猜到了,她是让我救她。”
能够有本事和张淑妃对着gān的人不多,钱婧华是被张淑妃视为眼中钉ròu中刺的,江娘子只能来求她,而也只有钱家,还能有点分量。
傅念君觉得江娘子还真是一如既往地办事糊涂。
她让钱婧华怎么帮她?
这么快就忘了当日她为了讨好张淑妃是怎么针对钱婧华的?
也亏得是钱婧华人品好,不和她计较那些jī毛蒜皮,换做别人,拿了她这封信出去,江娘子立刻将成为全京城最大的笑柄,怕是只能一根白绫死在家里gān净了。
第435章 值得
傅念君望着钱婧华道:“你打算帮她?”
钱婧华反问:“我有能力帮她?”
皇帝内帷之事,就是大臣言官也管不得,江家本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家,靠着张淑妃裙带关系爬上来的而已,在朝有些品格地位的大人谁耐烦搭理他们,现今出了这样的事,唯一能救她的,只有皇帝自己。
傅念君叹道:“你今次叫我来,必然是觉得救她这件事是值得做的。”
钱婧华微笑,“晓得你聪慧,我的那点心思哪里瞒得过你。”
确实值得救。
傅念君想着,暂且先不提江娘子曾经在女红那场比试上“帮”过自己,就是从她这个人的xing格头脑来分析,还是很值得救的。
这件事过后,江娘子定然恨张淑妃入骨。
钱婧华考量的,也一定是觉得放这么个人在皇帝身边,对傅家、钱家,对她和傅念君,都是个大好处。
江娘子做事没章法,也没头脑,容易控制,却又还算是个“xingqíng中人”,比如上回,自傅念君答应过她替她保密后,她的种种所为也能看出来她为人算是比较慡利的。
比裴四娘、卢七娘之流简单多了。
所以帮她,也是在为日后考虑。
张淑妃总归在老,而皇帝也老了,定下储位不过是这一两年的事qíng,即便江娘子入宫后生下皇子也不可能成为储君的有力竞争,相反一个牙牙学语的稚儿,更需要兄长的保护。
钱婧华是聪明人,她多少也能意识到,未来公爹傅琨即便选择做纯臣,不站队,但是她未来的夫君傅渊还年轻,他作为新帝的储备臣子,既然选择了娶她,显然他心中站张淑妃和齐王母子的可能xing就很低,那么她也要为他的仕途考虑,有江娘子这个人在宫里,也算是有个消息渠道,她可以早做谋划。
而同时张淑妃有了斗争目标,放在前朝上的jīng力相对也会少些。
傅念君也知道,这件事对周毓白来说也是有利的,只是她不由在心底感慨,她们都还未嫁人,却已经满心筹划起这些来了。
钱婧华显然比她适应地好,她已经完完全全将少女心xing收了起来,把自己调整为一个朝臣的妻子了。
她点点头对钱婧华道:“你把她的信给我,我去见她。”
钱婧华眼睛里闪过一抹光芒,随即却又迟疑了一下:“这件事,你要不要回去再商量……”
傅念君笑看她:“这样的事,还有人会比我们来做更合适的么?”
如傅琨傅渊之流,他们是为人臣的,也是清正的文人,她不想让他们沾手。
钱婧华也不想。
“那你打算怎么办?”
傅念君的这位未来小嫂子迟疑地问道。
她想了一天,也没想个十全十美的好主意出来。
傅念君望着桌上的茶杯,淡淡道:“能够影响官家的,未必只有张淑妃,还有……舒娘娘。”
钱婧华微讶:
“你若说徐德妃倒是还qíng有可原,只是太冒险,等于我们将把柄往她手里送。而舒娘娘,她是什么样的人大家都明白,如何肯出手做这样的事,除非……”
钱婧华话音戛然而止,然后竟是从桌后一下子站了起来,面露惊讶,局促地来回走了两圈。
她看着傅念君的目光饱含深意。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怪我一直眼拙,竟没看出来,你与淮王殿下……”
傅念君知道几日后她就将是自己的嫂子了,她与傅渊坦白的话,对钱婧华也没有必要隐瞒,何况这个小嫂子聪慧并不输她,也没有必要隐瞒。
傅念君说着:“说这样的话还太早,总归要等开chūn再议。”
钱婧华噗嗤一声笑出来,望着她道:“你还跟我装什么?开chūn再议?我说你要在宫里出这样大的风头做什么,你不是这样的xing子,原来是这个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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