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君欢_村口的沙包【完结】(4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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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念君一直垂着眼睛,遵守着新婚的规矩,既不过分羞怯,也不表现地慌张失措,脸上是端庄大方的笑容,缓缓地才抬起下巴,目光平静地扫过众人。

  她在往周毓白瞥去的时候,第一眼并非注意到他今日极漂亮的打扮,而是立刻发觉了他脸色的不对劲。

  只一眼,当下里她什么新嫁娘的娇怯羞涩都丢了去,只担心他身上的伤。

  周毓白的眼神和她对上,顿时便觉得身上伤痛减轻,他的目光像一潭温水,柔柔地锁住她。

  他等这一刻,真的等了太久。

  但是看见她此般,他觉得这等待都是如此值得。

  周毓白在她身边坐下,傅念君担心他,却又不敢出声,只能把一双手紧紧绞着嫁衣。

  两人无法jiāo流,作为新婚夫妻,他们还必须要尽责地在众人面前“表演”。

  此时礼官用金银盘子盛金银钱、彩钱和杂果,抛掷于chuáng上,称为撒帐,傅念君没有被东西砸到,因为周毓白侧身替她挡了大多数。

  有人在旁调侃:“王爷好生护妻啊……”

  伴娘走上前来,先打散新婚夫妇的发髻,而后把夫妇二人的头发系在一起,梳成一个顶髻,此乃“结发”仪式。

  伴娘一边结发一边吟唱着诗句,将傅念君和周毓白二人的头发系在一起后,又递给他们每人一个紫金小钵,钵底用红、绿丝线打着同心结。

  这是合卺礼,他们需要用此钵双双喝酒。

  傅念君心里着急,他受了伤,怎么能喝酒,便不顾礼仪开口小声问道:“都要喝尽?”

  有位夫人笑着接话:“自然是要喝尽的,喝了,王爷和王妃今夜才能圆圆满满和和美美。”

  众人都忍不住笑起来。

  周毓白知道她的担忧,只是用眼睛朝她笑了笑,手上微微地动了动,执起紫金钵,一饮而尽。

  傅念君也只好跟着喝了。

  饮罢,两人一齐丢掉酒具。新娘需要用力掷下,新郎则轻轻一抛——

  观礼的众人会齐声赞礼:“好兆头”。

  小钵落在地上,一个跳,一个不动,意味着会生很多男孩。

  欢呼声平息,伴娘又递上了“定qíng十物”。她从第一个盘子上取下手镯,边向新娘手上套,边吟唱:“何以致契阔?绕腕双玉镯。”

  接着又从盘中取下第二件定qíng物臂钏,给新娘套上,吟唱道:“何以致拳拳?绾臂双跳脱。”

  如此要一直吟唱到第十件。

  傅念君心中不耐,可又不能催促,还必须配合表演着羞涩,可鼻尖却似乎已经闻到了淡淡的血腥气,她心急如焚,无限盼望着这繁琐的礼仪快些过去,能够让他歇一歇。

  第481章 怕吗

  一辈子只有一次的婚事,在傅念君看来,哪里有周毓白的安康重要。

  周毓白似乎是察觉到了傅念君的不安,在众人都没有注意下偷偷在后头用手扯了扯她的裙子。

  傅念君能够感受到。

  他是在安慰她,让她不要心急。

  终于仪式结束,周毓白还需换了礼服至中堂宴客。

  虽然今日六皇子周毓琛同日举办婚礼,不可能满朝文武皆至淮王府,但是依然有几位大人不可怠慢,周毓白不得不去应酬,傅念君和他说不上话,等婚房里的人都退去了,她连忙叫来穿戴地一样喜庆的芳竹。

  “你去前院找郭护卫或者陈护卫,一定要注意殿下,不能再让他饮酒了。”

  芳竹领命下去了。

  傅念君不习惯不亲近的人伺候,只留了两个陪嫁过来的小丫头打扫,自己让仪兰替她更衣。

  仪兰劝她:

  “娘子且不用太担心,殿下一定会没事的。”

  傅念君蹙着眉,“也不知有没有傧相替他喝酒……”

  换妥了衣裳,仪兰引傅念君回了内室。

  “娘子还是先吃点东西吧,一直饿到晚上怕是要熬不住的。”

  傅念君应了,食不知味地吃着她们预备好的席面。

  一直等到了夜色深浓,喜宴也到了正酣时,傅念君的心一寸寸地提上了嗓子眼,竖起耳朵留心着外头的动静。

  芳竹回来同她禀告了,今日有归义军节度使之子方天益和殿前神骑指挥使宫瓒替周毓白喝酒。

  这两位傧相都是武人出身,酒量想来不差。

  傅念君才算是有些放心了。

  宾客还未散去,新房里的红烛跳了跳,傅念君听到了门外的响动,示意身边丫头,两人连忙去开门,周毓白被单昀扶着到了门口。

  他的手扒着门框,微微喘着气。

  芳竹和仪兰看得胆战心惊的。

  单昀很快就松手了,向芳竹和仪兰点点头,立刻不好意思地退下了。

  周毓白带着些微的酒气踏进了房门。

  傅念君站起身,也顾不得旁的,立刻迎了上去,问出了今日同他的第一句话:

  “伤怎么样?”

  她闻到了他身上的酒味,不重,也不讨厌,甚至还带了些馥郁芬芳,掩盖了适才她隐约闻到的血腥味。

  周毓白并没有喝多少,他有点站不住,确实是因为身上的伤。

  “我没事。”

  他依然还是微笑着握住了新娘的手。

  属于他的新娘。

  傅念君立刻吩咐丫头们去置办热水,自己将周毓白搀扶进内室。

  周遭是一片晃眼的红色,龙凤喜烛燃着,连那顶帐幔都是极其浓艳的颜色。

  周毓白自己住的地方,何时曾这样靡丽过,他一时看着也有些失神了。

  傅念君早顾不得别的,搀了他坐在chuáng沿,二话不说便去解他的吉服。

  “七郎,让我看看你的伤,你先别动……”

  原本该是羞怯娇柔地只能低头微笑的新嫁娘,此时一双素手却在新婚郎君身上上下其手,十分放肆,要是说出去,怕是没人会信。

  周毓白捉住她作怪的手,说道:“先别忙,这衣裳你脱不下来……”

  吉服厚重,又不能随便弄脏,起码也要两个丫头来帮忙。

  傅念君说着:“这有什么脱不下来的,你先松开手。”

  他们两人早就对对方很熟悉了,都曾经同榻而眠过,傅念君自然就也少了很多顾及。

  周毓白闻言低笑了一声,手指轻轻在她手背上摩挲着,说道:

  “是,我身上的衣服,自然是没有你脱不下来的。”

  傅念君想了想才觉得这句话的意味有些古怪,后知后觉地脸上烧了起来。

  仪兰和芳竹重新进来了,一起将周毓白的吉服和头冠卸下收好,傅念君挥手斥退了她们,终于敢伸手拉开他的中衣。

  中衣底下的素帛包裹着伤处,傅念君看得心疼,他整个右肩都被包裹住了,行动不便,并且此时已有红色的血迹从布帛下隐隐约约地透出来。

  难怪看他似乎右手提也提不起来,刚才喝酒都是用的左手。

  “一定很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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