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这件事过后,傅渊的前途,也彻底毁于一旦。
但是当时更被人所可惜和津津乐道的,是荀乐、王勤、傅琨等人,傅渊年轻且尚无官身,人们谈及他的时候,也不过是一句“傅相公的长子”,他本该有什么造化,有多大出息,终究无人过问了。
从前的傅念君不了解傅琨父子,无法判断这件事的真假,但是这段日子以来,她也多少能够了解傅渊为人。
虽然他对自己很冷冰冰,也无什么友爱手足之qíng,但是他的清贵冷傲确实是长在骨子里的。
他不像崔涵之,会被愚昧的偏见蒙蔽双眼。
他能够很理智地做到就事论事,立身正直。
他以这样的标准约束自己,也同样以这样的标准看待别人。
起码这一点,就难能可贵。
就算他同样厌恶自己,可是在李夫人撺掇长公主陷害自己一事中,傅渊很快就能判断出孰是孰非,不多不少地给自己一点帮助,事后也断然地与糊涂的崔涵之划清界限。
傅念君看人不算太准,可也不算太差,傅渊这样的品行,这样的行事作风,就算日后不如傅琨,却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这么一个人,怎么可能去和友人之妻***还是这么个复杂的魏氏。
这件事显然是一个计划长远的局,针对的是傅渊父子,还是荀乐父子,她不能确定。
可这件事里面每一个人都很关键。
郑端夫妻二人,大理寺丞王勤,举报告发王勤和傅渊的知谏院正言张兴光……
这件案子牵扯的人太多太广。
傅念君不由心惊,如果真的是有人安排,此人该有多qiáng的手腕,才能算计到每一个人身上,严丝合fèng,环环相扣,布这么一个一箭多雕的局。
她扶着额头,仅仅是通过记忆里的蛛丝马迹,一步步排查,确认这几个人的姓名,傅念君就花了太多功夫。
朝局复杂,她一个小娘子,不可能把每一个官员的底细都记得一清二楚,她唯有慢慢地想,细细地猜,才能逐渐把有关傅家的人一个个拎出来。
傅念君望着自己写的,纸上这些人的姓名,胸中一口郁气难抒,要找到陷害傅家之人,必须把这些人的背景全部排查清楚。
这太难了,这里的每个人,背景都不算简单。
那幕后之人,隐藏地太深,凭她的能力,根本查不出来。
想来也是,傅琨毕竟是当朝丞相,他的谋略和权势在朝中能与之匹敌的人也没有几个,若是太简单的布局,很可能很快就被他察觉。
所以要害傅琨,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对方必须步步为营,深藏不露。
傅念君苦笑,傅家到底是得罪了什么人啊,竟这般难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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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案子是引用了历史上的真实案件,并非作者菌口味重哦。
第68章 上元节(我乃guī仙人和氏璧加更)
正月里还有一件最热闹的事,比年节更叫人期待,就是正月十五日的上元节。
东京城里马行街、潘楼街、宋门外以及州桥以南一带,许多铺户早就开始结扎彩棚,悬挂华灯旗帜,那些卖珠翠、头面首饰、花朵领抹的店铺也早就开了门迎客,瓦子勾栏,从腊月底就没冷清过。
其他时候的东京城虽然也热闹,却远远比不上正月的东京。
可是这种种欢腾,依然不如上元节那一夜令人如痴如醉。
每年的上元,香雾彩山,美男丽装,家家灯品,处处锦帐,鲜艳的花市,夺目的金莲,如流水的车和如游龙的马,每一样都彰显着人们从午夜到天明放肆的狂欢。
从正月十五到正月二十,这几个夜晚,东京城里不灭的烟火,往往在早chūn未到的寒冷中bī出灼人的热làng。
城里每一个小娘子都无比期盼着上元,对她们而言,这一天和一年中其他所有的日子都不同,这一晚,所有的放肆都不能叫做放肆。
年轻的郎君们也早就跃跃yù试,或许这一夜,他们有幸能遇到个貌美小娘子chūn风一度,也有可能认识到自己这一生中从此魂牵梦萦的神女。
每年这几日的夜晚,只要往街上走一圈儿,就是端门那一处,手拉着手,肩并着肩的少年男女,少说也有百来对儿。
这几天所有的礼教和枷锁都可以先放在一旁,没有人会来斥责你不懂规矩,不守妇道。
因此往年的傅二娘子傅饶华,最喜欢的就是上元佳节,她会从腊月里就准备着这段日子要穿的衣裳,要戴的首饰,务必要艳压群芳,夺人眼球。
所以当今年的傅念君安静地好像忘了这回事的时候,芳竹和仪兰就不得不一而再再而三地在她耳边提醒她。
傅念君的眉头深锁,才刚刚打发走了大牛和大虎,她这几日心里的事多,还真的对上元节的夜晚不是很感兴趣。
但是去依然是要去的。
因为这是她最好的一个机会,去会会那个魏氏。
那个让众多男人,甘愿为她折了腰,甚至赔上仕途前程的奇女子。
傅念君正在思索着今日如何才能不着痕迹地摸索到魏氏身边,芳竹却又来捣乱。
她已经不是第一次拿着一朵缯楮做的、硕大的玉梅比划着要戴在傅念君头上,傅念君实在觉得忍无可忍,虽然她知道这也是上元的风俗,就连官家和娘娘都会赏赐了宫花给亲近的大臣和内侍簪戴,民间的男女老少也都将自己头上戴了各式各样好看时新的花样。
但是再怎么样,她都无法喜欢这种浮夸的头饰。
她一把把芳竹的手拉下来,无奈道:“折腾什么?我头上又不是花盆,东cha一朵西戴一朵的,就是花园里也没我头上热闹。”
芳竹表示很诧异,看了看手里红艳艳的大花,说道:“很漂亮啊。”
傅念君懒得和她计较这品味问题,自己挑了个缯楮做的蛾蜂儿戴在头上,颤巍巍的触须栩栩如生,俏皮可爱,不饰头面,全算个应景了。
“娘子,”芳竹的脸皱成了个包子,“您都快十五了……”
又不是那十岁的小娘子,还戴蛾蜂儿。
傅念君咳了一声,“就是因为年纪越来越大,才想往嫩生生的小丫头里靠啊。”
虽然傅念君的外表甚至比许多十六七岁的小娘子还要娇媚可人。
两个丫头围着傅念君叨叨,一会儿这个不行,一会儿那个不妥,好像她不在上元节一鸣惊人就对不起她傅念君的名头一般。
如此被她们缠到了晚上。
“好了啊你们。”傅念君终于竖起了眉毛,“别玩得没边儿了,今夜我还有事要做的,你们听明白了吗?”
两个丫头连连点头,眼睛里也都闪着光,她们毕竟年纪不大,对于一年一度的上元节十分期待。
上元节中,皇室也讲究与民同乐,宣德门城墙下,早就搭了各个幕帐,左阙是诸亲王宗室,右阙是朝廷重臣,皇帝携着妻儿家人在城楼就坐,远远地就能看见宣德门广场上的灯山,而城中一片灯海汪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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