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晓亲自去御书房禀报,将事qíng跟皇帝说了。
彼时临近晌午,这天的奏章不多,皇帝刚好传唤了常贵妃来御书房伴驾。
常贵妃侍候笔墨,皇帝则是奋笔疾书的在练习书法,两个人,相得益彰,御书房里的气氛也难得的不似往常那般的庄肃紧张。
听了路晓的话,皇帝的笔锋未缓,倒是忍俊不禁的调侃了一句道:“老三是从什么时候也开始解风qíng了?”
语气闲适,真听不出什么来。
他要打趣自己的儿子可以,常贵妃和路晓可都不敢随便接话的,两人各自本分的垂眸沉默。
皇帝的雅兴似乎并不曾被打扰,一直把那副从石碑上拓写下来的对联临摹完毕这才搁笔。
常贵妃招招手,马上就有宫婢捧了用温水打湿的帕子过来。
皇帝往椅背上一靠,由她伺候着净手,一抬头,看到还站在当前的路晓,就挑眉道:“还有别的事?”
“哦!没!”路晓连忙收摄心神,道:“五月的雨季,皇陵祭天的仪式不能耽搁,现在昭王殿下府里有事,不能继续当差了,那皇陵那边……陛下是不是要换个人去盯着?”
“唔!”皇帝像是这才想起了这茬儿,沉吟着思索片刻,道:“还是老三的差事,既然他自己撂挑子了,那就让他从礼部指个人过去吧!”
礼部本来就把持在西陵越的手里。
反正是祭天的仪典要用的,本来礼部和工部去负责都可以,这件事其实也没什么大的争端在里面。
“是!”路晓领了口谕,见他没有别的吩咐,这才躬身退下,叫人去昭王府给西陵越送信了。
皇帝靠在椅背上,常贵妃给他净手之后,又从宫婢手里接过茶碗递过去:“午膳御膳房已经在准备了,陛下先喝两口参茶提提神。”
“嗯!”皇帝接过茶碗,手里不徐不缓的的拢着茶叶,却是迟迟没往嘴边递。
常贵妃也很规矩,就站在他身侧,看着宫婢们收拾桌子上的文房四宝。
“那个沈氏……”半晌,皇帝突然开口,“朕好像只见过她两次,已经不记得她的长相了!”
严格说来,沈青桐和他正面近距离的接触一共有三次,第一次是在陆贤妃的长宁宫,西陵越当面求娶的那一次,第二次是被赐婚之后,她跟着西陵越来御书房谢恩,第三次是在大婚的仪典上,不过那次沈青桐盖着盖头,彼此没瞧见正脸。
常贵妃闻言,垂在袖子底下的指尖莫名的轻微抽搐了一下。
她低着头,也不做声。
皇帝似乎也不是在询问她的意见,随后就又慢条斯理的开始喝茶,似乎前面的话他就只是那么随口一提也就没再当回事了。
不多时,御书房的人开始过来传膳。
常贵妃仍是亲力亲为的服侍皇帝用了午膳,待到皇帝歇午觉了,她才轻手轻脚的告退,从内殿出来。
“娘娘要回去了吗?”站在门口的路晓含笑道。
“嗯!”常贵妃点头,“陛下睡下了,卫儿应该是下学了,本宫得回去了,你记得半个时辰之后叫陛下起chuáng!”
“是!”路晓恭谨的应了。
等在旁边的嬷嬷连忙过来扶了常贵妃的手,等候在远处的仪仗也都赶紧准备,一行人浩浩dàngdàng的往御花园的方向去。
行至半路,那嬷嬷瞧见常贵妃的脸色不太好就道:“娘娘是累着了吗?瞅着有些疲惫呢!”
“还好!”常贵妃笑笑,又往前走了一段,还是忍不住的开口问道:“那位昭王妃,你听说过吗?”
因为出身的关系,她本来就被宫里出身高贵的妃子们瞧不起,再加上独得圣宠这么多年,她在这宫里的人缘是实在差得很。好在是她自己也清楚自己的处境,所以平时极为低调,只做自己的事,几乎是不问世事的,别说是宫外的事qíng,就是宫里其他后妃的事也很少打听。
那嬷嬷有些意外:“娘娘怎么突然问这个?”
“也没什么,就是刚刚在皇上那里听路晓提起,好像昭王殿下对她很是看重,之前本宫好像不记得有见过她的,所以有些好奇。想来——那姑娘的样貌应该生得极美吧?”常贵妃道,意味不明的微微一叹。
那嬷嬷闻言,便就抿唇笑了:“样貌倒是蛮清秀的,但也称不上太出色,不过昭王殿下的脾气本来就和其他人都不一样,许是刚好对了殿下的脾气吧!”
“是吗?”常贵妃笑笑,眼睛里却无笑意,反而透出些意味深长的味道来,感慨道:“那这丫头到是个有福气的了。”
随口的几句闲谈,说过也就罢了。
她没再提,那嬷嬷就也没多说。
这边的凤鸣宫里,陈皇后手里捏着那张纸条半晌,面上冷笑的表qíng慢慢地就透出几分yīn森来:“居然是她!”
“应该是不会有错的!”古嬷嬷也是意外,说话间面上神qíng分外凝重,“奴婢也怕弄错,所以仔细的确认了许多遍。”
她叫人暗中比对了宫里收录的所有命妇进宫时候递送的拜帖,本来也没抱着什么希望,可是最后却居然真有收获,因为比对的结果——
赫然,之前送到陈老夫人手里的那张纸条是出自镇北将军夫人冯氏之手。
第120章 真是活见鬼了!
“娘娘!”古嬷嬷见她不语,就试着叫了一声。
陈皇后抬起头来。
古嬷嬷道:“以前昭王妃在娘家的时候就不得宠,而且据说和她家的几个姑娘之间的关系也都不怎么好,这个冯氏,莫不是异想天开的把主意打到了娘娘这里来,想要借刀杀人吧?”
陈皇后捏了捏眉心,却是不以为然的冷冷道:“那个冯氏,本宫见过她几次,心机颇深,应该不是这么没分寸的人。”
古嬷嬷皱眉,一时不解,就只是盯着她看。
陈皇后就颇为愉悦的笑出声音,玩味道:“如果她真要藏着掖着,这张纸条就大可以找人代笔的,这样才是最万无一失的,何必要留下这么明显的破绽出来?”
古嬷嬷一惊,这才有所顿悟:“娘娘您的说——”
陈皇后点头,露出一个颇为老谋深算的笑容来:“她这八成就是故意的!”
冯氏是故意留了把柄和线索的,想要引她顺藤摸瓜的找过去。
这个女人,看来是想谋一次和她私下接触的机会的?而且冲着这个孤注一掷的架势——
似乎,还是势在必得的。
可是这个女人的这种自信到底是从何而来?
陈皇后是觉得这事qíng很有意思,只是一时间摸不清楚大夫人的底牌,又觉得迷雾重重。
“那么——娘娘要找机会见她一见吗?”古嬷嬷问道。
陈皇后想了下,摇头:“先缓一缓,这件事——不急。横竖现在沈和已经是和咱们坐着同一条船了,这个女人却要多此一举的再耍花招,其中的目的必定不单纯。没必要让她这么快就觉得自己得逞了,不管她握着怎样的筹码和底牌,都先晾着她!这样拖上一阵——绝对是有好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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