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座之上,宸妃重新给皇帝的杯中斟满酒。
皇帝接过酒杯,冲着满殿的人朗声笑道:“宸妃准备的礼物甚得朕心,今日朕做寿,更有诸位贵客远道而来为朕贺寿,朕今日在此,就以薄酒一杯谢过!”
正在欣赏玉雕的众人赶紧收回视线,纷纷举杯。
“陛下圣明,万寿无疆,我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大殿之内,山呼万岁,河川震dàng。
待到放下酒杯,常贵妃就又不冷不热的开口道:“宸妃不远万里带了这么一份大礼回宫,皇上理应论功行赏才对!”
语气微凉,任谁听了都是她在现实存在,顺便找宸妃的麻烦的。
皇帝是知道她和宸妃的过节的,却没想到她会当众发难,脸色微微一变,不悦的皱起了眉头。
宸妃虽然看出来了她的不怀好意,但她现在需要争分夺秒,也顾不上去揣摩常贵妃的心思,只是顺口推诿道:“臣妾说过了,不过借花献佛,若要论功行赏,皇上确实应该重赏替臣妾雕玉的人,不瞒陛下说,这份礼物因为臣妾开始没打算这就献上的,所以换上接我回来的时候还缺一角不曾完工,不得已就只能带着雕玉的师傅一起上路,紧赶慢赶的才终于在前两天完成了这副贺寿图。”
“是吗?”皇帝勉qiáng一笑,“那是该赏!”
朝臣和皇亲中也有好此道的,立刻有人道:“这位师傅的手艺确实了得,既然人在京城,微臣倒是也想见见!”
席间几声议论。
皇帝沉吟,思忖片刻道:“那宸妃就叫人去请这位师傅过来领赏,稍后让朕见见吧!”
宸妃还没说话,一直垂眸敛目站在殿中的西陵丰便是上前一步,一撩袍角跪下去道:“糙民只是对皇上尽了一份心意而已,陛下能看得上此物就已经是糙民的造化了,糙民不求赏赐!”
此言一出,更是满殿哗然。
本来看这雕工,任凭谁都会觉得雕玉的师傅怎么也是个手艺纯熟的老者,谁曾想竟是个看着还不满而立之年的年轻人。
皇帝也是微微震动,不由的多看了他两眼。
自此,这满殿的人,就都这么不经意的记住了这位名不见经传的雕玉师傅。
有人难以置信的询问的,有人夸赞恭维的,更有人当场要求西陵丰替他雕玉的,西陵丰不卑不亢,又礼貌周到的一一回了问话,又以时间紧迫需要立刻离京返乡为由拒绝了邀请。
他说不要赏,皇帝终是赐了千两huáng金,他也就退下了。
只一个小cha曲而已,随后就没人记得了。
但是这个人,确实已经浮出水面,站在了世人面前。
第323章 演戏
西陵丰自殿中退下,皇帝又命人将那尊玉雕送去他的寝宫,而这殿内的寿宴继续。
那么无关紧要的一个人,来去都不值得给予过多的关注。
后面又有人恭维着敬酒拜寿,又喝了两三杯酒,常贵妃就起身道:“皇上,臣妾有些不胜酒力,想先退下了,可以吗?”
她的神qíng语气都甚是淡然,与往常那种兀自清高的模样无异。
彼时皇帝身边陪着的是宸妃,而酒宴也才刚开始而已,众人不免就是浮想联翩。
皇帝本来正和进京贺寿的一位藩王相谈正欢,闻言,唇角的笑容不易察觉的微微一凝。
他端着酒杯的手稳了稳,扭头看向了常贵妃。
常贵妃道:“臣妾的酒量一向不怎么好!”
言下之意,要真喝多了,就难免要出丑了。
诚然——
更多的人会将这理解为这位贵妃娘娘醋海生波,将要借酒消愁了。
两个人的目光相触。
皇帝略沉默了一阵,点头:“既然不胜酒力,那就早点回去歇着吧!”
“多谢陛下体恤,臣妾告退!”常贵妃施了一礼。
曲嬷嬷连忙上前扶着她的手,两人从后殿先行离开了。
这暖阁里面的气氛顿时有些微妙了起来,年纪大些的妃子倒是还好,近几年刚得宠提上来的两个年轻嫔妃心里尤其不是滋味——
也不知道皇帝这一两年里到底都是中的什么邪,后宫有佳丽三千,燕瘦环肥,什么样的绝色没有,可是兜兜转转的这一圈走下来,风头最盛又最得帝王欢心的居然还是这一个两个的老货?
皇上这真是老糊涂了?这都是什么品味?
心里酸溜溜的,又不敢说,只能彼此对望一眼,互相体谅各中酸楚了。
这两个年轻的嫔妃到底是阅历浅,眼皮子也浅,宸妃却很清楚常贵妃离席并非拈酸吃醋,毕竟那个女人是从一开始就识破了西陵丰的身份的,甚至还有可能已经dòng悉了他们母子接下来的计划。
虽然他们已经都做了全面又妥善的准备和安排,但是常贵妃其人,宸妃也是相当了解的,想了想,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她盯着常贵妃的背影目送。
皇帝有所察觉,眼底的神色就又不由的深刻几分。
“咳!”他轻咳一声,提醒暗示。
本来已经相当隐晦了,宸妃却像是走神的太厉害,手一抖,杯中酒水就洒了大半杯在衣裙上。
“呀!”旁边的宫女迎萱低呼一声,赶紧跪下去,抽出丝帕给她擦。
可是丝帕本来就是中看不中用的,又很轻薄,根本就吸不了水。
绣纹jīng致的朝服上,立刻就多个个散发着酒味的水印子。
皇帝皱眉。
宸妃不慌不忙的站起来,告罪道:“是臣妾失礼了,我先去处理一下!”
她这个样子,确实不雅。
皇帝看着她歉疚的神色,略一点头。
宸妃屈膝一福,迎萱就扶了她的手要离席。
这两个女人,一前一后的——
陆贤妃虽然并没看出她们之间的波涛暗涌,但是以她的jīng明,也早觉得不对劲了。
宸妃一样也是从后殿退下了。
今天这寿宴,有一半是陆贤妃负责的,她此时其实可以托词下去问问厨房那边准备的进度,但是那样的话,意图就太明显了。
陆贤妃略一思忖,就侧目给huáng嬷嬷使了个眼色。
huáng嬷嬷本来正在给她布菜,如果贸然离席就有点扎眼了,于是就回头看了眼站在后面稍远的宫女。
那宫女也是时刻注意着主子这边的需要,收到暗示就也悄悄的溜了。
因这一切都发生在暖阁里,而且常贵妃和宸妃又都走得有正当理由,其他人都没怎么当回事。
从头到尾目睹了一切细节的沈青桐见陆贤妃的人出去了,就回头问西陵越道:“那两人女人都不是善茬,她们两个斗法,如今狗咬狗也未必会两败俱伤,但若是旁人卷进去了,却是极有可能被撕下来及扣ròu来的,要不……我出去看看?”
西陵越一直若无其事的喝酒听曲儿,闻言,便是意味不明的勾唇一笑道:“就算那是两只道行高深的老狐狸jīng,难道你就这么小瞧母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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