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母曾跟莫殷说,当年她第一次见到苏维,便喜欢这个孩子,觉得她灵气、又懂事。
那么瘦瘦小小的一个,眼睛却是又清又亮的,伸出一双有些脏兮兮的手小心翼翼地扯住她的衣角,唤她“莫姨”。听她说渴,还跑老远去给她倒水喝,回来的时候气喘吁吁的,鞋子都打湿了,却还是笑着仰着头把水举得高高得递给她。
那时那个年幼的孩子眼里,仿佛有光。
莫母的心当场就化了,对她再喜欢也没有了。
莫母想着镇上教育水平好一点,便和莫父商量了,特意把苏维从乡下接了过来;又担心苏维年纪小,一个人离了父母害怕,没有安全感把苏母也接了过来——反正她在乡下也没有地要种——帮着他们租了个房子住着,按月给生活费。
莫母是真的对苏维用了心的好,而不是真的只当成一个需要出钱资助的孩子。
这十里八乡的也不是没有别家也资助了孩子,可哪家能做到莫家这样?简直方方面面都考虑到位了。
莫家虽然明面上是说只资助了苏维一个人,但事实上,苏家一家子人其实都是靠莫家养着的。苏母和苏父都不是gān活的人,就指着莫家给苏维的生活费过活。只不过因为苏维自己懂事,用的节省;苏父留在乡里花销也不多,一月话的钱也没多多少,莫家便也没多说什么。
苏母虽说一起跟着来了,但她不乐意管苏维。苏维可以说从7岁往后,就是跟着莫父莫母长大的,与莫殷自然也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地一同长大了。
自小的qíng谊,两人感qíng其实一直不错。
原本故事到这里,怎么着都应该是个美好的结局:好不容易有了书读的苏维一定会加倍努力、刻苦学习,她本就聪明,将来定能考上个好学校、念个好专业,毕业后找个好工作,成功改变了自己原本的命运轨迹;莫家呢,因为资助了苏维,等苏维将来工作后自然也会来报恩,也算全了自己的一片善心,又有了汇报,也算“好人有好报”。
两家人从此也会常走动,彼此关系融洽,在乡里传为一个美谈。
苏维与莫殷作为自小一起长大的“兄妹”,两人的关系自然也是一直这么好下去。
可这世界上,意外总比应该多。
在莫家正好遇见经济困难的这时候,偏偏,苏维参加高考,竟还考砸了!
那年的高考是近年来出了名的简单,所以各级的分数线都划得很高。但苏维不知道是发挥失常还是什么,却只考了将将500分!不要说重点了,连二本的分数线都没够到。
这年头,高考的志愿都是在成绩出来之前填的。在苏维知道自己成绩的时候,她的大学录取志愿早就已经填好了。
事qíng一下子就变得很棘手。
苏维之前填的那些学校,自然是都上不了了。
后来补填档位,由于失了先机,苏维只填上了一个三本的大学。
一年三万的学费。
莫家自然没办法为她出这笔钱,莫家已经穷到连赎自家房子的五万块钱都拿不出来,哪里来的钱为她出这个学费?
哪怕就是以前莫家家境好的时候,一年三万,也不是莫家能承受得起的啊!
因为凑不到学费,前世的苏维自然是只能放弃了大学梦,含泪外出打工。
莫母再喜欢她、心疼她,也没有办法。
后来,苏维没打成工,却在在yīn差阳错之下入了娱乐圈。
再后来,她遇到了那个金主,被他包养,淡出了娱乐圈。
其实事qíng到了这里,莫殷也不能说什么。这是每个人自己的选择,苏维选择“笑贫不笑娼”的生活,莫殷并不能多说什么。
但问题就是,一个人如果长期过惯了被人包养的生活,她的心态是会变的。
苏维原本其实是个很普通的邻家小妹妹的xing子,腼腆、乖巧、吃苦耐劳,xing子虽然内向了点,但心却是很好的。
她从小被她爸妈忽视惯了,哪怕后来有莫家的资助,却还是习惯了谨小慎微,从不管多说一个字、多讲一句话的,xing格里难免带了些自卑在里面。
但除此之外,却也仍是一个很惹人怜爱的小姑娘。
但随着被包养的时间长了,整日纸醉金迷、不愁吃喝的日子过久了,苏维的心理却渐渐得开始有些偏差。
苏维的金主对她很好,不说真心,但起码在钱财上是足够大方的。那金主42岁,比苏维整整大了两轮,早有妻且有女。他包养苏维就是因为喜欢年轻的女孩子娇嫩可爱的样子,所以对苏维总是宠得很,几乎是有求必应。
很多苏维原本无论如何都得不到的东西,现在却都能轻易地得到了;曾经为此付出一切才能换回一两分,现在却唾手可得。
苏维曾经一年里只能买上一两件新衣服,还得是便宜的、看准了打折才去买的地摊货,买了之后还得承受苏父苏父的不停地说她làng费钱、是个“赔钱货”的冷嘲热讽。
但现在,只要她想要,金主给的卡足够刷,她一天买二三十套都不成问题。
苏维曾经因为一年三万的学费就只能含恨终止了自己的大学梦,而现在,她一天用的都比这个多。
钱来的那么容易,和过去那么不一样。
在这种qíng况下,人首先感受到的往往并不是愉悦,而是——失衡。
对,就是失衡。
苏维开始渐渐觉得这一切都是那么的讽刺,这世界虚假得就像一个玩笑一样。
她每天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晚上时往chuáng上一趟,就什么都有了。
那她当年为什么会过得那么苦?
早知道今日,那她当年那么努力做什么?
再加上苏维其实心底里是个很保守的女孩子,她虽然接受了包养这个行为,但因为从小的教育,却始终在内心里对自己有一种唾弃感。
她觉得自己堕落的厉害,她觉得自己破坏了另一个女人幸福的家庭,她觉得自己简直肮脏得不行。
她嫌弃自己,憎恨自己,憎恨钱财,慢慢地,苏维甚至开始憎恨起了她所认为的这一切的元凶,莫家。
苏维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一种心态,她也不知道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有这么一种心态的,但这种憎恨就像曾经小时候在田间玩耍时不小心沾染在新裙子上洗不掉的泥渍一样,甩也甩不掉。
你不注意它的时候什么事也没有,但一看发现,就再也做不到不去想它。
它那么小,那么不起眼;但从你看到它的那一瞬间,无论你过去曾有多么喜欢这条裙子,今天之后,你都不再会对它再能有过去的感觉。
苏维知道自己不该怨恨莫家。
莫家自小就资助了她,给她钱上学、给她钱吃饭,莫父莫母甚至还会时不时地塞钱给她做零花钱,让她自己在上学路上买零食吃。
莫家亲生的孩子有的,莫父莫母也都会给她一份。
当初签合约的那天莫父莫母跟她说从此以后会把她当做亲生女儿般看待,他们确实做到了。
但即使如此,苏维觉得,自己还是那么怨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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