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吏部就是假借皇上之名想要整治我们,若是吏部不给个说法,今个这事没完!”
一时间吏部衙门的门口,比菜市场还热闹。
围观的老百姓,更是把整条街都快给堵上了。
苏云君与陈景恒也是换了身衣服,站在远处的酒楼雅间里,透过窗户看着吏部衙门口。
张硕和苏广涛瞧着这闹得一时半会是消停不了了,只得高声喊道:“你们莫要这般吵吵嚷嚷,如此让我如何说话,倒不如推选几个人来与我谈论此事。”
这一千斜封官早就是商量好了的,闻言立马推出三个人,站到人群最前面,对着苏广涛和张硕。
“下官,张俭被授给事中。”
“下官,贾长福被授员外同正。”
“下官,邱立德被授检校。”
苏广涛看着站在人前的三位,张俭乃是一副书生模样,瞧着为官也不久,估摸着是家里给捐了一个官。而贾长福简直就是个市肆之人,瞧不出半点官样,更像是一个粗野的流民。只有邱立德算是其中微有些智识之人,身着长袍,头发梳的整整齐齐,看上去还是比较稳重的。
扫视三人,苏广涛这才开口:“你们这般多的人来围吏部所为何事?”
闻言张俭当先开口:“我们听闻你们吏部有意想要废了我们这帮人的官职,苏尚书,我们现在虽然多未有实职,但也是经过皇上亲手签署,吏部拟注授任的,是国家正规的官吏,岂是吏部轻易想要废掉便能废掉的。”
闻言不待苏广涛答话,就听着贾长福骂骂咧咧的说道:“张俭说的是,当初为了得到这个官,我托了多少人,花了多少钱,现在怎么能说没了就没了呢。苏尚书啊,苏大人啊,就算我们是在先皇手上得的官,先皇乃是当今皇上的哥哥,先皇办的事,当今皇上也该认这笔账。今个若是你们不认这账,我就死给你们看,我告诉你们,你们收了我的钱,就该替我办事,若是不让当官了,当初我花了多少钱,你们得全部退给我,要不然这事没完。”
言语间哪里还有半点当官的模样,完全就是个地痞无赖,苏广涛恨不得将这样的人直接打一顿扔出去。可是这吏部府衙门口上千人,里面一大半都是这样的,总不能一个个都打过去吧。
遇到这样的人,当真是应了那句话,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苏广涛很有些嘀笑皆非:“你这话算是什么理,当初谁收了你的钱,你现在只管去找谁便是,在这闹又算什么事,你买官的钱可是一分都没到吏部衙门。”
贾长福闻言不由瞪大了眼,连着两边的胡子都飘了起来:“狗官,你还想赖账不成。朝廷花了我们的钱,现在就是翻脸不认了吗?当初不算旁的花费,光官位就是明码标价的三十万钱,现如今你一句话就想把我们给打发了。今个告诉你若是不让当官,就该还钱,休要赖账,当初可是白纸黑字写了收据的。”
贾长福的话无疑是说到众人的心中,顿时下面的人吵吵嚷嚷的跟着附和。
邱立德是这三个人当中唯一看起来有些学识的,原本也是个读书人,名落孙山便就寻了这么个机会买了个官,见着贾长福chuī胡子瞪眼跟苏广涛顶上了。便出来打了个圆场,对着苏广涛说道。
“苏大人张大人,刚刚贾兄说话虽然糙了些,但是毕竟是这个理儿,下官以为,皇上刚刚登基,现在正是用人之际,吏部在这个时候不分青红皂白的,一刀砍下来,确实是很不妥当的事qíng。下官敢问一句,这罢免斜封官,究竟是皇上的意思,还是吏部的意思?”
苏广涛自然不能说这罢免斜封官是皇上的意思,便是沉默不语。一时间所有人都觉得就是吏部想要邀功,才出了这个馊主意要罢免斜封官。而苏广涛和张硕乃是吏部的一二把手,便就成了众人眼中的罪魁祸首,一时间所有人全都把矛头指向苏广涛和张硕,全都盯着骂他们二人。
苏云君和陈景恒站在酒楼的雅间,自然是听不清他们说的什么,只能听到衙门口吵吵嚷嚷的一片。
吏部衙门上千人一起叫嚣,别说苏云君所在的酒楼了,就是隔着两条街的人家也都听的到。
“瞧着应该是差不多了,可派人去通知崔日用了?”苏云君瞧着外面,不由问向陈景恒。
就听着陈景恒轻笑了声道:“崔日用乃是雍州刺史,这整个京城都是他的管辖范围,现在出了这档子事,你觉得他还会不知道么。再说你之前便就送信提点过,估摸着早就得到信往这边赶了,王妃您就等着瞧好吧。”
陈景恒说着走到苏云君身边:“张嘴。”
闻言苏云君条件反she张开嘴,就被陈景恒给塞了一块水晶糕在嘴中,清甜的味道,瞬间在舌尖化开。
不等苏云君吃完,就见着陈景恒又盛了碗银耳莲子羹递上来:“早上都没见你好好吃,现在赶紧多吃些,本来就没几两ròu了,越饿越瘦,到时候岳父大人还以为我nüè待了你。”
说的苏云君忍不住动了动嘴皮子回了一句:“我是真的吃不下了。”
手还是很老实的接过了莲子羹。
这边夫妻俩看着热闹甜蜜着,那边早有人将吏部衙门口的事qíng,告诉了崔日用。
崔日用正在雍州刺史的府衙看上面发下来的批文,想着怎么分配下去,就见着外面的衙役快步跑进来:“大人不好了。”
“何事,这般惊慌。”崔日用不由的放下批文看向衙役。
就见着衙役满脸惊慌:“启禀大人,吏部衙门口,聚集了上千人在闹事,小的刚刚派人去打听了,说都是前两年先皇在世的时候签封的一批官员,现在聚集在吏部府衙,要吏部尚书苏大人给个说法。小的瞧着那势头,怕是要把吏部府衙给拆了啊。”
崔日用闻言心中不由的大惊失色。
前几日因为潘岳买官的案子,睿宗大怒下令要彻查此案,定要整顿吏治,杜绝这种斜封官祸乱朝政。韦安石和姚崇便提议将先皇年间所封的斜封官全数罢免,有才德之人可以重新参加吏部考核,那些无才无能之辈,便就直接罢免回乡,省的làng费国家俸银,养着这一群吃gān饭不gān事,成日就想着怎么搜刮敛财之人。
每日朝堂之上都在议论这件事qíng,不过都是在早朝之后,政事堂内几位宰相和六部尚书一起商议。
崔日用是雍州刺史,同中书门下三品,乃是宰相行列所以自然是知道此事的。
可是这消息怎么会走漏出来,竟然被这些斜封官给知道了,毕竟他们这些人花钱买的官高低不等,但是还没谁有资格能进宰相班子。
崔日用不过略微思索,便觉得此事若真的是有人泄露了消息,背后应该只有一人,便就是太平公主。
毕竟当初斜封官一大部分还是太平公主经手的,这里面也不少都是投靠了她太平公主的人,若当真是要罢免斜封官,第一个影响的便是她的利益,只怕这件事她便是始作俑者。
崔日用不由在心中冷哼一声,现如今不管是不是太平公主闹出的这档子事,也不是他能管的,当务之急应该是先把这件事qíng弹压下去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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