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倾琰审视着眼前所见,心里已有了判断,“四周的摆设与接待宾客的厅室没有太大区别,不过就座椅上的纹饰来说,孰为君孰为臣,一眼分明,估摸着是按照周商皇生前起居过的地方仿建出的。”
仿照生前居所的样子建造长眠之地,历朝历代的帝王都会有此一举,周商皇不是个例,他们期许之死后亦能享有活着时的一切。
一行人放缓脚步,跟着开路的夜净离继续往里走,可说来蹊跷,当他们走到小殿的尽头,发现这里并没有设计直接登上第二座地宫金殿的路径,取而代之的是一艘停泊在暗河上的长廊画舫。
暗河流动的不算湍急,但水流的冲击力还在,同等大小的船只少不得会随着水流摇摇摆不定,可那艘长廊画舫却诡异的纹丝不动。
“主子,大司马,目测这段暗河河面宽五十多米,比之前殿外的水势要深许多,水中设没设有机关不明,冒然使用轻功渡河,唯恐生出意外,是否需要属下下至河堤,牵引那画舫的船锚?”宿骞张口询问着黎倾琰的意思。
黎倾琰想了想,又把话抛给了夜净离,“这河是一定得过的,你怎么说?”
“你认为周商皇会安此好心,还特意留下艘渡河的工具,让盗他陵墓的人使用?”夜净离挑眉淡笑,又道:“那画舫本身就是个机关,它能定在水面不动,船底多半是坠了重物,一旦有人牵动船锚的绳索,或用轻功飞身等上,改变了画舫自身的重量,水流会迅速涌进排水口,触动画舫内的机关。浅滩边的那几具尸体,很可能是死于这艘画舫里射出的利刃,而后被水流冲去了浅滩那。”
夜净离说完,猛的掷出一枚铜钱,重重的打向那长廊画舫的栏杆,画舫忽悠一晃,十几柄薄如蝉翼的刀片,快如闪电般由内射出,轻松的插在了岸边的大石块上。
更加引人注目的是,水下一团团暗红色的不明生物,紧随着跟了出来,像是在到处搜寻什么似的,其中一只大着胆子浮出水面,形似镰刀状的锋利牙齿边,居然还勾着一截人的手指。
站在宿骞旁边的尉迟竹咽了下口水,“还好老大你没去下去,否则没被削成多少块,也得挨这群虫子咬噬。”
“是食尸虫。”黎倾琰肯定道。
他在楚琉光的医术里看到过记载,这种虫子以尸体为食,撕咬食物时口中会分泌出一种腐蚀性液体,这点正对上了秦挚手下的人为何会死的面目全非。
“水里不能走,画舫不能坐,凭轻功飞过去又得点踏水面,还随时会一不小心,波及搅动到水流,触发画舫机关,唉…这该怎么好啊!”
就在尉迟竹低声嘟囔的时候,一刚刚晋升为隐月阁地级的杀手,颇为热血的上前自荐。
“主子,属下不怕死,您让属下冲在前头打头阵吧,只要您顺利过去了,属下就是死也死得其所!”
此呼声一出,其余人也全都争先恐后的表了态。
“主子,属下也不怕死,那刀片的射速方向,属下基本都记住了,您就让我等去吧!”
“属下想的和他们的一样,为主子效力是属下的荣幸,请主子恩准!”
“是啊,主子,我们几个一起上,兴许胜算会更多!”
“……”
诸如此类的话,络绎不绝的穿到黎倾琰的耳里,隐月阁众人纷纷主动请命,无半丝胆怯退缩的意思。
“全都闭嘴!”黎倾琰严声止住了众人的请愿,“你们虽然是我的下属,但也是我的同伴,我不会踩着自己同伴的尸体前行,沦为和秦挚一样自私自利冷血无情。何况有大司马这个人间神仙在,哪用你们冲锋陷阵,大司马大人,我说的可对?”
夜净离无奈的叹道:“你真是会给我戴高帽子,即便我是个神仙,早晚也得给你使唤的身归浑沌。”
“得了吧,你夜净离何许人也?只怕会寿与天齐呢,何来什么身归浑沌?我知道你肯定有法子能过去,快说来听听!”
夜净离负手而立,足下一登,笔直的跃身到了河面上空,黎倾琰面上一惊,便要伸手去拉夜净离,奈何为时已晚,夜净离离他的距离太远了。
众人本以为夜净离必然会落到河面上,可谁知他居然好端端的悬在了半空,准确来说不应该是悬,而是站在了半空。
“这…这是怎么一回事?”黎倾琰十分惊奇他所看到的现象。
夜净离迈开脚步,淡定的走了回来,将袖中药瓶内的褐色粉末,轻轻往空中一泼,粉末七零八落的飘到一处,安静的停留在那里。
“我说过这山里有数种宝矿,有一种晶珀色淡如水,表面光滑而不反光,把此晶珀石作为用来连接这两座宫殿的桥梁,也是摸透了世人畏惧生死的心理。正常人,谁会无故从这跳下?”
正文 第六百零二章 十二天都门阵法
夜净离说的不错,人哪有不惜命的道理?除非是活得不耐烦了有意找死。
寻到了解决问题的法子,黎倾琰不由觉得那帮助周商皇打造这座地宫陵寝的术士,委实自负的可以,也许他断定没人会有舍弃生死的勇气,才会大着胆子在近在咫尺的地方,修筑起一座连接两处宫邸的桥梁。
看着前方遥遥相望的另一座宫殿,黎倾琰眼中一片了然,随即凌空跃起,飞踏过透明无色的晶珀石桥,成功抵达第二座金殿的入口。
见黎倾琰如此,众人也抓紧速度依样画葫芦的过了桥,后边还有八座地宫金殿在等着他们,自然不能再这么耗费时间。
上到入口的金色台阶,这第二座金殿外的金造图纹饰物,开始比第一座金殿要考究几分,殿身的整体结构,坐立方位也依据起风水走势,以求引得“紫气东来”的吉瑞之气,普照增福。
殿门两侧,两尊金身塑成扮作道姑模样的侍女,神态谦卑恭顺的候在原地,像是随时在等待着门内人的传唤。
“这侍女的金像,雕得真是惟妙惟肖,连眼睑上的睫毛都雕了出来,它们要不是静立不动,我还以为是大活人涂了层金粉,故意捉弄人玩呢。”
不知是谁说了一句,大家人顺着他的话,果然看到了侍女上下眼睑处根根分明的睫毛,那些睫毛微弯,弧度自然,呈现着淡金色的色泽。
黎倾琰听到后,心里忽的冒出一种猜想,他抬眼看向夜净离,夜净离会意的一点头,证实了他的想法。
果然…
黎倾琰一敛眼中悲悯,“你们看到的金像越是栩栩如生,背后的制作的方式就越会惨无人性,因为她们是在失去意识时,被人活生生割开了头皮,一边放血的同时灌入大量水银液,防止尸身表皮腐烂,处理好的尸体浸在特制的脂料中数月,可保持皮肤肌理不萎缩,最终陪葬时再以低温炼制的金水涂抹,形成表层的金模。”
“陪葬制度本非人道,用活人制成陪葬品,更加有违上天好生之德的本意,唉…”夜净离说罢,单手化作三清指,低声吟诵道教经法,为这两个命途多舛的可怜女子超度亡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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