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着要不是丁嬷嬷,她的父亲可能就死老夫人手里了,凤红羽顿时眉尖一挑,脸色也沉了下来。
“荷影,带着伤药,我们去看看丁嬷嬷。”
“是,小姐。”
凤府的仆人,大半随主子们住在园子里。
只有少部份做粗活的,住在西园的四福园里。
丁嬷嬷曾是宣宜公主的侍女,现在又是府里身份最高的管事嬷嬷,等于就是半个主子了。
按理说,这等身份,完全可以到府外另外买宅子住着。
她的儿子管家贵喜,就得了老太爷的恩准,到府外办宅子安家了。
可她依旧同其他打杂的仆人一样,住在府里专门盖给仆人们住的房子里。
唯一显出她身份不同的地方,便是她住了两间屋子,有个小丫头给她端水打杂服侍她。
屋子收拾得gān净齐整,没有任何华贵的东西。
凤红羽挑起布帘子走进屋的时候,丁嬷嬷正躺在里屋的chuáng上。
她半阖着眼,一张灰白的脸上,毫无生气,额头上包着纱布,有血渍从里溢出来。
“嬷嬷。”凤红羽轻轻地喊了一声。
丁嬷嬷微微睁开眼来,一脸惊喜,“公主。”但旋即,她发现认错了人,神色也暗下来,“是……是大小姐啊,您怎么到这儿来了?老奴这里可是脏乱得很。”
说着,她扶着chuáng靠要坐起身来。
小丫头给凤红羽匆匆行了礼,又慌忙去扶她。
凤红羽上前制止她,“嬷嬷躺着别动,我让荷影给你看看伤。”
丁嬷嬷忙摆手,“不碍事。”
荷影已走上前,取出带来的伤药一一放在小桌上,说道,“嬷嬷,你年纪大了,不像年轻人忍忍就过去了,老年人一点伤也不可以马虎的。”
荷影将她头上的纱布一揭开,那血就汩汩的往外冒,伤口看着不大,却是很深。
荷影慌忙洒了药粉,拿gān净纱布给包上了,又给她喂服了补血丸。
凤红羽抿了抿唇,眉尖不由得皱起,眸色也跟着冷了下来。
“嬷嬷,你放心,我不会让你白白吃这份亏的。”
丁嬷嬷将她的神色看在眼里没说话,等着荷影替她重新敷好上等的伤药,便将小丫头和荷影支开了。
她叹了口气。
“大小姐,你犯不着替老奴一个下人出头,姑太太的亲表哥可是柳丞相。姑爷又是金陵知府。如今的凤府,可是惹不起他们。”
“……”
“大小姐看不惯二房的人,忍一忍,等你嫁出府后,就好了。老奴年纪大了,谁知能活几日?这算不得什么。”
凤红羽道,“嬷嬷,我们为什么要忍着?老太爷对她们不好吗?老太爷不收留她们,她们什么也不是!救了我父亲一命的是老夫人的相好,不是她!也不是丞相府!”
丁嬷嬷坐起身来,又道,“大小姐,虽如此说,但老夫人是老太爷用轿子抬进府里来的,名份在那儿!”
“……”
“而且,老太爷和她的婚事,还是先皇做的证婚人,老夫人没有特大过错,老太爷就不得休她,她就会一直是大小姐的长辈!她生的女儿儿子,大小姐也要敬重着!”
“……”
“若大小姐公然同她们顶撞着,传出去,于大小姐的名声不好,大小姐不为自己想着,也要为容王想着不是吗?外人会说容王娶了个品xing不端的王妃,容王的面子往哪儿放呢?”
凤红羽的气息沉了沉,她理解丁嬷嬷的想法。
若不是敬重感念着宣宜公主,丁嬷嬷又哪里会这般语重心长的叮嘱宣宜的孙女?
主子死了四十五年,还毫无怨言地为主子的后人cao心着,这样忠心的仆人,可不多。
她也知道爷爷的为难处,遂拉着丁嬷嬷的手说道,“嬷嬷,你放心,我自有法子!我不会做出让爷爷为难,让容王为难的事来!”
老夫人没有错处吗?
若仔细找找,是个凡人都会有错处的!
以小扩大,根本不是难事!
离开丁嬷嬷的屋子,凤红羽的目光往祠堂方向看去,唇角勾起一抹冷笑。
她对身旁的荷影说道,“我敢打赌,凤知音母女俩,一定没有好好的在祠堂里罚跪。说不定在那儿偷懒享福呢!”
“小姐,要不要奴婢去添把柴,叫她们老实一点?”荷影眯着眼说道。
“那祠堂里供着我祖母宣宜公主的灵位。公主被皇家人害死,凤知音母女却恬着脸去攀附皇家,公主一定寒心,得让他们在公主的面前好好的认错才是!”
荷影点头,“奴婢明白!”
祠堂里,凤知音与陆冰清,坐在蒲台上在说话。
“女儿,忍一忍吧,等着老太爷一过逝,这凤府就是老夫人的了。看府里那些刁蛮的老仆人,还怎么得瑟!还有那个不将我们放在眼里的凤红羽,老夫人一定会要他们不得好死!”
“我现在就不想看到他们!”陆冰清咬了咬牙,“一个老虔婆,居然敢笑话我!她不过是一个曾在公主身边当过差的婆子,有什么了不起的?”
荷影从门fèng里往里看去,果然,那母女俩没有罚跪,坐在蒲台上还骂骂咧咧的。
她眯了眯眼,将手里一只袋子的东西倒在门口。
口里对着小东西们念念有词,“去吧,宝贝们,那儿有好吃,将地上那两个糙垫子吃个gāngān净净。”
袋子里的小蚂蚁们,仿似听得懂她说话似的,一只只排着队,整齐地往祠堂里爬去。
没一会儿,陆冰清就叫嚷了起来。
“娘,这是什么鬼东西?啊,娘,我怕——”
“女儿,快站起来,这些蚂蚁像是喜欢吃蒲台糙垫,别坐着!”
两人惊慌着从地上爬起来,跳到一旁。
一大群蚂蚁,很快就将两只蒲台咬光了,没咬光的,也拖着糙末子爬出了祠堂。
陆冰清吓得惊魂未定,抱着凤知音瑟瑟发抖。
“娘,这是什么鬼蚂蚁,为什么吃糙垫?”
凤知音拍拍心口,“还好,它们吃的是糙垫,不咬人。”
“虽然没有咬人,但我们坐哪儿啊?”黑幽幽的石板,摸上去冰凉凉的,这坐上一晚,她娇嫩的肌肤如何受得了?
“只能坐地上了,冷也要坐。”凤知音在地上铺了块帕子,扶着陆冰清坐下。
祠堂里长年不开窗,yīn森寒冷。
陆冰清吓得身子发着抖,免qiáng坐下了。
只是,两人刚坐下,供在桌案上的宣宜公主的牌位就倒了,而且,屋中的一排蜡烛也忽然灭了。
凤知音的膝盖不由得一软,扑通着跪拜下来,脸色吓得死白一片。
陆冰清正诧异时,腿上忽然发痛,也跟着跪倒在地。
而更诡异的是,两人一跪下,那灵牌位又晃悠悠地自动直立起来。
52书库推荐浏览: 秋烟冉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