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夫人牵着郑囡囡的手,拉了下相公武安侯的袖子,一行人朝承德帝行了一礼,悄然退出了正屋。
郑扬将门关上,大家退离到一丈开外,侯在院子里,互相递了个眼神,没敢吱声。
屋中寂寂。
承德帝静静看着面前负手而立的青年男子,神色从容,不卑不亢。
他微叹一声,伸手拍拍郑凌风的肩头,道,“其实,看着你受罚,朕心中也心疼啊。”
郑凌风正垂着眼帘,长长的眼睫毛颤了颤,勾角微微动了动,依旧没有抬头,认真地听着。
承德帝又道,“朕一时糊涂,听信谗言,冤枉了你,其实,你的忠心,你们家的忠心,朕一直看在眼里,记在心里。上官志,根本及不上你。”
郑凌风抬眸,没什么表qíng的看了他一眼,拱手说道,“能被皇上信任,臣万死不辞!”
“囡囡的事,你也别介意,有相士说,兰儿不宜养在宫中,需找个普通的人家养着,方能平安活过十五岁,所以,朕才出此下策。你放心,朕会补偿你们家囡囡的。”
郑凌风依旧低着头,“囡囡生得端庄大方,温婉娴雅,知书达礼,深得家母的喜爱,离不开皇上的栽培,臣替家母谢过皇上。”
他说着,便要跪倒下来。
承德帝伸手一拦,说道,“你如今还病着,就不必行此大礼了,朕今天前来,不为别的,只为看你们兄妹,你们平平安安的,朕也放心了。”
“谢皇上关怀。”郑凌风不卑不亢的俯身一礼。
承德帝又说了几句安慰郑凌风的话,便离开了郑家上房。
正屋外,又是一串的恭送声,“恭送皇上回宫。”
郑家的一行人,与一众仆人,及承德帝的几个护卫随从们,乌压压一群人,一齐往郑府的府门而去。
正房下,又变得黑漆漆起来。
慕容墨将那块挪开的瓦片重新放了回去,看向低头沉思的凤红羽,说道,“小羽,你可看清听清了?”
凤红羽抬眸,“慕容墨,郑家的这个女儿有问题,是假的。荷影都能看出来。一向心细的郑凌风会看不出来?”
“……”
“也许,郑凌风是故意做给承德帝看的呢?毕竟,这个假郑囡囡是承德帝送来的。”
她相信郑凌风。
慕容墨却摇摇头,“小羽,即便郑家的女儿是假的,但承德帝重新看中郑凌风这件事,我们就不能掉以轻心。”
“……”
“承德帝此次来的用意很简单。他在警告郑凌风,他可以给一个臣子荣华富贵,也可以随便捏一个罪名,要臣子不得好死!”
“……”
“郑凌风若想护着他的家族,他不敢了呢?小羽,我不赞成你同他走得近!我担心你!”
“慕容墨!”凤红羽道,“除非我亲眼看到郑凌风背叛,否则,我不会相信。”
“可你不要忘记了,郑凌风爷爷做过龙影卫!”
凤红羽的眸光沉下来。
那天,她偷听到上官老夫人的话,说郑凌风的爷爷是死于先皇之手,可爷爷又说,是他刺了郑老爷子一剑,究竟是怎么回事?
谁真谁假?
。
郑家送走了承德帝之后,喧闹的郑府,又很快恢复了沉寂。
仆人们各自散去。
郑囡囡扶着郑夫人往后园走,笑道,“娘,您今天劳累了一天,让女儿服侍您吧。”
郑夫人笑了笑,“娘不累,倒是你,今天头次回家,还是早些回自己的屋子里歇息,有什么不习惯的地方,快些提出来,娘找人早些改。”
“女儿刚才看过了,都好,比在乡下庄子上还好呢!”郑囡囡微笑道。
她容貌清秀,笑容温婉,声音柔柔,端庄温柔,样样都比之前的郑兰qiáng,仆人们一见她,就喜欢上她了。
郑夫人问她,她说一直住在城郊的庄子上,平时只有几个嬷嬷教她规矩,眼下又不见她拿大,没有脾气,说的倒像是真的。
“但你是娘的女儿,娘心疼你,早些睡吧。”郑夫人不让郑囡囡cao劳,亲自送她到新布置的园子里,看着她睡下后,郑夫人才离开。
“去看看世子。”郑夫人命两个丫头守着郑囡囡,又带着随侍的仆人往郑凌风的屋中而来。
她让贴身的老嬷嬷和郑扬守在门口,自己推门走了进去。
武安侯早已来到郑凌风的屋子里,父子两个正说着什么。
“夫人怎么没去歇息着?”武安侯起身,扶着郑夫人坐下。
“皇上今天忽然来到郑府找风儿,我会睡得着?”郑夫人抿唇冷笑,“不知他又想搞什么夭蛾子。”
“娘,这是帝王术!”郑凌风轻笑,目光中闪过一丝嘲讽。
送走承德帝,他回到自己的屋里,又躺下了。站了那么久,又下了跪,他的体力实在不支。
“打一巴掌再给颗枣!”武安侯骂了一句“娘的!”
“儿子,你还要听命于他吗?”郑夫人忧心地看着郑凌风。
郑凌风从小被承德帝进行魔鬼一样的训练,后来任职龙影卫,一直没有跟家里人说,是怕他们担心。
直到他险些被承德帝的八十一鞭抽死,郑夫人和武安侯,才知晓了他的真正身份。
是以,他们更加的怨恨起了承德帝。
祖上几代人为赵家拼命,唯一的儿子他们也不放过!
“娘,爹,儿子一直找不到咱们郑家的出路,如今找到了!”郑凌风看了一眼母亲,又看向父亲,浅浅的笑容中,隐者坚毅。
“风儿要怎么做?”,武安侯目光沉沉看着郑凌风。
“同凤府决裂!”郑凌风道。
武安侯和郑夫人对视一眼。
郑夫人还在沉思,武安侯捏着胡子又问道,“为什么同凤府决裂,咱们郑氏才有出路?可你不久前已认了凤老爷子为义祖父,皇上那儿,会相信吗?”
郑凌风笑,“此一时,彼一时,关系好,也可以决裂!夫妻还会成仇家呢!”
郑夫人叹了一声,“所以,风儿便让娘将小羽骂走了?说她是个骗子?哎,那孩子估计得伤心了。”
她低下头,眼角一红。
“伤心一时,总比伤心一世好!于我们家,于凤府,都好!”郑凌风悠悠的目光看向窗外,“娘得记着,您是认错了女儿,真正的女儿,是郑囡囡。您下回看到凤红羽,有多恶毒的话,就得骂多恶毒。”
郑夫人吸了口气,咬了咬唇,“娘明白,明白着!”
一直坐着沉思的武安侯,看向儿子沉声开口,“风儿,同凤府决裂后,咱们往哪儿退?”
郑凌风收回神思,唇角扬起一抹冷然,“南方!爹,儿子对南海忽然很感兴趣!上官家一家子,在那儿盘踞得太久了!他们得让让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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