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他与鲁阿伯在北山一带碰面,就打听到了,有这么一只船,两人早商议好,就算轩辕铁衣不肯相送,鲁阿伯也会暗中领常欢去取。
只是如此一来,或许会令鲁阿伯难以交代。如今能哄得轩辕铁衣拱手相赠,自是皆大欢喜。
可飞龙船如何开动、行驶,只有鲁阿伯一人知晓。轩辕铁衣想起方才他还在屋外下棋,立马喊了人来,一询问,得知去了骆书家中,立马令人前往报信,命他即刻动身去南岸等着。
来报的人领命,顺道透露了一件事儿:沈飞他们仨,已经使计逃脱了。
到得这时,轩辕铁衣自然不以为意了,只哈哈一笑而过。还说会尽力替常欢拖住那些江湖人士,不让他们往南面走。
常欢连连称谢,暗里却吓出一身冷汗。
幸亏他已经蒙混过关,博得轩辕铁衣的信任,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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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十九章 分合(上)
诸事商议妥当,轩辕铁衣提起对面铁椅上的一只扶柄,与扶手前端相连的椅前脚竟是与地下直通的,传话下去,道:“放行吧。”又回头提醒常欢,切莫在屋内走动,随即把门掩上。
常欢暗觉古怪,正思索间,整间屋子突然下沉,没入泥中。
黑暗过后,有灯光从窗外透入。
轩辕铁衣把门打开,道:“师兄,请!”常欢提着心,问:“不是已经过了五绝阵了吗?怎么?还要难我不成?”轩辕铁衣连连摆手道:“你误会了,这是往外通的路子啊。”
常欢这才了然。走出去,就只有一个人高的山洞,很深,里面隐隐有光,看不到尽头处。见轩辕铁衣手提灯笼在前方引路,心想:出个门也这么鬼鬼祟祟的,我还是留个心眼为好。这便暗暗转动木棍机关,将一排长钉调出来,走一段路,暗下轻敲泥墙,以作记号。
行了半日,竟瞧见泥墙低处,赫赫一排钉印,正是自己留下的。不禁满腹疑惑,问道:“要走这么远吗?”轩辕铁衣回了一声“快了”。
走没几步,就又看见一排钉印子,常欢此时方明了:这混人,领着我白兜圈子呢!
他翻来覆去地细想,自己跟轩辕铁衣说的那些话,并无破绽,可为何要如此戏弄人?
正悬着心,思想应对之策,忽就听铁衣叫了声:“到了!”
两人走入一间小屋。灯光所照之处,里里外外,均是新刷的白墙。
屋子徐徐上升。常欢不敢轻心,做好了应付突变的准备。直到小屋安然升起,重见天日,他走出去往外一看,才明白铁衣的用意,
屋子没变,还是本来那一座。外头虽没了之前的花圃石桌,可并非了无痕迹——石桌本有个底座,可作升降,而那一片花圃,也可翻转下去。至于来时的青石板路,已被烟雾迷离的假景遮掩,而东西两侧的真景,此时方露出来——是两排齐整的果树。
来时,屋外本有一面假墙,此时已被撤走。高墙是为阻挡视线之用,只因屋后是个极陡的斜坡——这才是往外通的道。
外出的路近在咫尺,却偏要领他走了一遭冤枉路,还煞费苦心布景,真真假假,无非是不想让外人轻易识穿路径,对己不利罢了。
常欢也是学奇门遁甲术的,知道这么做并无恶意。遂与轩辕铁衣承诺,找到神医后,必定不负相托。铁衣见他对此事极上心,自然高兴,送上包袱一个,再告之贺仙所在,两人匆匆道别。
沿斜坡往下走,一片暮意沉沉。
直到远远瞧见手举火把、身穿红衣的背影,心中才略略一宽。
坡上尽是杂草,走起路来步声不响,贺仙没听见有人从身后的长坡上蹑手蹑脚的走下来。
直到近了,才闻得动静,猝然回头,将绑在后背的长剑抽出!
却见那人手拎包袱,脚一拐一瘸的朝她走来,叫道:“师姐!”贺仙愣了会儿神,随即笑道:“这声师姐叫得真顺耳,来,多喊几声。”将剑身缠布绑回去。常欢被她识穿,也就不装了,问道:“你怎一眼认出是我?”不待她回话,又道:“不过也是,我生得一表人材、出类拔萃,三两下就把那些凡夫俗子给比下去了。”
听了他一番自夸之言,贺仙白眼一翻:“就你这狗头军师,笑得可奸诈,小飞生得纯良,跟你一点儿不像。”说罢,将火把塞给他,走了开去。常欢气结。
不远处,一匹棕色的马栓在树头,贺仙解开缰绳,将它拉近,道:“这是他们送我的。”
常欢点头,看了眼她那身红灿灿的嫁衣,只觉扎眼,后悔没开口替她要一套衣裳。
贺仙移目四顾,问:“他们呢?”常欢走到马儿边上扶着:“天易门一时没看住,让他们溜了。”
贺仙想了想,与他边走边低声言道:“该不会是骗人的吧?他们暗暗扣起小飞,想问出邪吟的下落!”常欢摇头,跟她略说了如何欺瞒铁衣,铁衣又是如何深信不疑。
贺仙还是不大放心,催促道:“咱们还是赶紧去南岸那头与他们汇合吧!”这便翻身上马,等了一小会儿,常欢还没有动静上来。
回过头看,常欢扶着马背,走近马鞍,仅两步,就吃不消了,身子猛然下滑,手中火把滚落在地。
他身体底子不好,这一路走来,耗费许多心神。适才为应付轩辕铁衣惮精竭虑,心里担忧众人安危,却又一直强装镇定,硬撑到这时候,已是极限。
贺仙拾起火把,扶他坐到地上,喂了口清水,见他缓缓平伏过来,才问:“你给那些人打伤了?伤在何处?怎么也不吱一声!”常欢听出她的焦急,心中一阵暖意,虚弱地笑了笑:“别急,我……我这是饿着了……”说罢,拎起手中的包袱。
贺仙替他打开看,有好几只热气腾腾的馒头,大惑不解:“你为何不吃?”
常欢支吾道:“我……我一时忘了。”贺仙觉得这事儿透着古怪,拿起一只递给他。常欢没接,问:“你不饿吗?”
贺仙摇头:“他们把我抓走以后,取了些吃的给我……”常欢一听,立马张嘴咬,馒头瞬间少了大半。紧跟着,气不带透的吃了三个。
贺仙呆了会儿,随即恍悟:哪里是忘了,你明明是要留下来给我吃……
默默凝视着他狼吞虎咽的模样,心中一阵甜意涌过。凑上前,在他脸颊上轻轻落下一吻,即刻闪回马背上,一颗心擂鼓也似,跳个不停,缓了好了一阵,才敢看回去。
常欢却捂着脸,朝四周一通乱瞧,叫道:“我的脸不知被什么啄了一下!”贺仙忍不住道:“傻子!方才是我亲……”话未说完,双颊飞红。
常欢笑呵呵地爬上马,从身后紧紧相拥:“再亲一个,我方才没瞧见。”贺仙方自醒悟:怎可能看不见,这家伙分明是戏弄我的!转身一笑,伸手狠狠扭了他耳朵一把。